难以释怀的心灵震颤

●傅安

读迟子建的作品，总会获得某种温情和慈爱的浸染。诚如她自己所言：“我对文学和人生的思考，与我的故乡，与我的童年，与我所热爱的大自然紧密相连。”在她的笔下，千里冰封的北国、雪地飞驰的雪橇、开满野花的草甸、沼泽地上的水泡、苍茫的大兴安岭、边地的俄罗斯建筑、战争的遗迹等等，始终蕴含着脉脉温情和无边的慈爱。 

近日读她的《疯人院的小磨盘》，又再一次深深地受到其温情和慈爱的洗礼。 

故事发生在一个叫柳安的疯人院，这是一个普通的地方，在中国的任何一个城市都可以找到。小说中温情的表达，打破了一贯的优美，开始从审美到审丑。在小磨盘眼里，现实糟糕透了，疯子们是可爱的，倒是那些不是疯子的人很无耻，老想着占人便宜。林护士瘦得像根豆芽菜，整日怒气冲天，喋喋不休。母亲是最丑的，在厨房里工作，像老鼠一样，经常穿着老绿色的衣服，给人一种发霉的感觉。城里的路，复杂得像一堆乱肠子。学校里的同学，笨头笨脑、目光呆滞，像傻子……除了这些丑陋，还有一些难以入目的肮脏，比如疯人院的厨房，学校的厕所等。她让一个孩子在特殊的环境中以其独特的目光，见到了现实的丑陋和肮脏，更让我们在沉重中看到了希望。 

在学校，小磨盘失手将李亮推到粪池中淹死后到了疯人院。他在花坛里找到了张唠叨出院前给他留下的字条，虽然小磨盘只认得一个门字，但他知道那是张唠叨留下的地址。“一瞬间，他觉得浑身滚过一阵暖流，他本打算不再进学校的，但他想，就算为了认识纸条上的字，他也应该上学啊。虽然他不知道哪一所学校敢收留他”。这时，他仿佛听到母亲在雨中的召唤。他到底感受到了温暖，在那一瞬间，有时候长大也只是一瞬间的事。这种温暖即便不是从正常人身上获得的，但也弥足珍贵。 

在《疯人院的小磨盘》里，由审美转向审丑，关注生活的苦难和辛酸。在苦难和辛酸中仍然坚持的温情，就像是寒夜尽头的几缕晨曦，带给我们欣喜。佛教云：“慈，是慈爱众生，给与快乐；悲，是悲悯众生，拔除痛苦：慈从悲来，悲必为慈，二者合称为慈悲。”《疯人院的小磨盘》关注人的存在状态，关注痛苦心灵的治疗，其温情慈爱，深沉而感人，带给我们一种难以释怀的心灵震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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