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德中国学生遇害案一审宣判主犯被判终身监禁

李洋洁生前照片。

德国当地法院4日判决本案的男被告塞巴斯蒂安·Ｆ（中）终身监禁。

德国当地时间8月4日，中国留学生李洋洁遇害案在德绍-罗斯劳地方法院一审宣判，男性被告被判处终身监禁、不得假释，女性被告则获刑5年零6个月。法院还判决两名被告向遇害者家属赔偿6万欧元的精神损失费。控辩双方都可以在宣判后一周内提起上诉。

历经8个月的审判，中国女留学生李洋洁遇害案8月4日终于有了判决结果，此时距离她遇害已经过去15个月。为什么这场审判需要耗费如此长的时间？庭审中，控辩交锋的焦点在哪里？为什么这件案件具有如此大的公众关注度？

现场宣判词称两被告犯下“难以想象的罪行”

主审法官在宣判词中称，两名被告犯下的是“难以想象的罪行”。

法庭认定，男被告塞巴斯蒂安·Ｆ犯有强奸、谋杀两项罪名，且情节特别严重，因此他不能像一般的终身监禁囚犯一样在服刑15年后申请假释。对于女被告克塞尼娅·Ｉ，法庭认可了心理鉴定师作出的“心智尚不成熟”认定，因此按教化为主、惩罚较轻的青年刑法来量刑。

25岁的女留学生李洋洁生前就读于安哈尔特应用技术大学德绍校区，2016年5月11日晚外出跑步后遭严重性侵、肢体暴力而死亡。2016年5月13日中午警方发现李洋洁尸体，5月23日两名20岁的德国情侣被捕，11月25日正式开庭，2017年8月4日一审宣判。这桩案件之所以耗时那么久，有着多方面的原因。

据德绍-罗斯劳地方法院发言人施特劳布介绍，本案没有任何直接证人。受害人已经不幸去世，真正知道作案详情的，只有两名被告，而且他们在法庭上一直保持沉默。施特劳布强调，对于这样的严重刑事案件，耗时长久其实是很普遍的情况。

在本案中，法庭需要DNA证据、血液证据、法医验尸证据、通讯证据、互联网使用证据、心理鉴定证据、视频监控证据、受害者亲友旁证等多个角度的取证，总共邀请了几十名证人出庭。每名证人的出庭时间，最长可以达5-6小时。而且，法医、心理鉴定师等重要证人需要多次出庭。

释疑审判为何如此之久？

李洋洁案的一大焦点就是究竟按照成年刑法还是青年刑法来判决。在德国刑法典中，被告的犯罪时间在18周岁之后，可适用成年刑法；但是18周岁之后、21周岁之前，还可酌情适用青年刑法，适用前提是：被告心智尚不成熟、具有一定改善空间。

在36场庭审中，控辩双方花了大量精力来争论到底能否适用青年刑法。辩护律师认为，两名被告幼年都经历过严重家暴，患有严重的心理疾病，其不成熟程度足以适用青年刑法。而检察官和陪诉方则认为，男被告已被心理医生鉴定为“心智已无改善空间、20年后其心理缺陷依然存在、因而无可教化”，因此坚决要求适用判罚更严厉的成年刑法。

本案的另一大争议点是被告的罪名。控方认为，男被告塞巴斯蒂安·Ｆ犯下了“情节严重的强奸罪”，随后“让重伤的李洋洁躺在那里死去”，具有主观故意，构成谋杀罪；女被告克塞尼娅·Ｉ则是强奸罪的共犯，并且协助男被告的谋杀行为。

辩方律师不同意这一观点，认为李洋洁具体死亡时间不明确，无法确定塞巴斯蒂安·Ｆ将李洋洁搬运至室外时后者是否已经死亡，因此没有明确证据证明他具有谋杀的主观故意，塞巴斯蒂安·Ｆ的罪名只是“情节严重的强奸致死罪”。对于女被告，辩护律师则认为，她是“被迫参与犯罪”，并非“协助谋杀”，建议仅按“情节严重的强奸罪”从犯判罚。

对于男被告，检察官及陪诉方律师都要求判处终身监禁、不得假释，辩方律师则建议判处其10年或12年监禁。对于女被告，检察官要求判处8年监禁，陪诉方律师建议判处10-15年监禁，辩护律师认为应当判处3年徒刑。

而今年1月，女被告在法庭上“部分认罪”后，也再次加大了庭审的复杂性：克塞尼娅·Ｉ宣称“用一个垃圾桶将李洋洁搬运到屋外”的说法，需要警方再次前往案发现场进行取证；她宣称曾用手机翻译软件向重伤的李洋洁提过问题，法庭也需要对此从头取证。

本案有何不同寻常？

本案广受关注的原因有许多。除了案情残忍、凶手行为与年龄形成巨大反差等因素外，男被告的父母系德绍当地的高级警官，也为本案增添了许多不寻常之处。塞巴斯蒂安·Ｆ的母亲甚至在一开始还参与了本案的侦破工作。这也为外界提供了口实：嫌犯的母亲是利益相关方，可能干扰了案件的调查。

随后，两名被告在被捕后曾谎称在案发前一天曾与李洋洁发生了“自愿的三人性行为”，德绍检察院之后在新闻发布会上很草率地将嫌犯的这一未经核实的供述通报给媒体。李洋洁父母的律师派茨纳在8月1日的最终陈述中，也再次提到了这一点，指责德绍检察院“感觉迟钝”，从而对李洋洁一家的名誉造成了“灾难性的损害”。

而塞巴斯蒂安·Ｆ的警官父母被暂时停职后，还不依不饶地在社交网络上指责媒体的“连坐”，并且在李洋洁葬礼后一天开张了一间小酒馆，并大张旗鼓地庆祝，这些行为多少引起了公愤。

此外，塞巴斯蒂安·Ｆ的母亲先是以“精神抑郁”为由报病假，拒绝出庭作证；后来，在检察院试图推翻其病假理由之时，她索性运用证人沉默权，直接宣布拒绝出庭。这些行为都加重了外界对德绍警察与司法机关公正性的怀疑。

不过，在德绍检察院看来，塞巴斯蒂安·Ｆ的母亲虽然在案件一开始就参与了调查，但是在她儿子的作案嫌疑浮现之后，她立刻就要求后者自己去警察局报到、接受调查；塞巴斯蒂安·Ｆ被捕后，她也并没有再插手调查工作。

在8月1日的最终陈述中，李洋洁父母的律师派茨纳也并没有直接指责塞巴斯蒂安·Ｆ的母亲干扰调查，而是说“作为母亲，她当然有权那样做；可她应该记得，她同时也是一名警察”。

最新消息女犯量刑较轻控方将提出上诉

德国地方法院4日对中国李姓女留学生在德遇害案作出一审判决后，控方律师认为，法院对涉案女犯量刑较轻，控方会就女犯量刑提出上诉。

据德国当地媒体报道，德国萨安州的德绍－罗斯劳地方法院当天判处该案主要犯罪嫌疑人塞巴斯蒂安·Ｆ（男）终身监禁，从犯克塞尼娅·Ｉ（女）5年6个月监禁，并判处两名嫌疑人支付给遇害人家庭6万欧元（约合47．4万元人民币）的赔偿金。

此案控方律师派茨纳4日接受新华社记者采访时表示，控方对法院给予男犯塞巴斯蒂安的判罚比较满意。根据德国法律，判处终身监禁的犯人刑满15年后，如果被认为不再对社会构成威胁，可以申请假释。但此案中法院判决，由于塞巴斯蒂安“罪责深重”，案情“特别恶劣”，所以该犯必须至少服满20年刑期。

“但如果届时塞巴斯蒂安依然对社会存在威胁，就不能出狱，德国也有判处终身监禁的犯人服刑四五十年未获准假释的。”派茨纳说。

派茨纳表示，控方对法院给予涉案女犯的判罚不满，法院认定女犯没有犯谋杀罪，“但我们认为有证据表明女犯也参与了谋杀，我们将就女犯的判罚进一步上诉”。

德国1949年废除死刑后，终身监禁为最高等级量刑。

综合新华社、《北京青年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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