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风气是国家的脉象
一个国家是否生机勃勃,充满活力,与经济是否繁荣有着十分密切的联系,但经济并非衡量国家发展水平的唯一标尺。
在《中国人的精神》序言中,辜鸿铭写道:“要估价一种文明,我们最终必须问的问题,不在于它是否修建了和能够修建巨大的城市、宏伟壮丽的建筑和宽广平坦的马路,也不在于它是否制造了和能够造出漂亮舒适的农具、精致实用的工具、器具和仪器,甚至不在于学院的建立、艺术的创造和科学的发明。要估价一种文明,我们必须问的问题是,它能够产生什么样子的人,什么样的男人和女人。事实上,一种文明所产生的男人和女人——人的类型,正好显示出该文明的本质和个性,也即显示出该文明的灵魂。”辜鸿铭号称“怪杰”,多有惊世骇俗或者迂阔之论,但抽象地看,他说的这段话无疑是非常中肯的。相比于物质而言,人的精神状态具有更深层次的内涵,也更具有本质上的代表性。
关于物质与精神,其实早在辜鸿铭之前,东汉学者崔寔就提出过独到而精辟的见解。在《政论》中,崔寔写道:“夫风俗者国之脉诊也,年谷如其肌肤,肌肤虽和而脉诊不和,诚未足为休。”在他看来,年谷的收成好比国家的肌肤,而社会风气则好比国家的脉象;一个国家治理得好不好,不能光看收成是否丰足,还要看社会风气是否清明,就像判断一个人健康不健康,单看外表是不行的,还得把把脉。一个脉搏紊乱的人,无论外表如何光鲜,也仍然是病人,必须求医问诊;同理,一个国家,虽然经济很繁荣,但如果社会风气不端,正气不扬,那么,这个国家的肌体就受到了侵蚀,健康就受到了损害,活力就受到了削减。
什么是良好的社会风气?一言以蔽之,就是人人都为光荣的事情而感到光荣,人人都为羞耻的事情而感到羞耻。只要做到这一点,国家的脉象就是健康的脉象。肌肤圆润,脉象平稳,此之谓“和谐”。拒绝“无耻联盟”
在朴素的俗语中,往往蕴涵着深刻的道理。比如,一个巴掌拍不响、苍蝇不叮无缝的鸡蛋,等等。有些事情,一厢情愿是办不成的,起码要有两个或者两个以上的人“合作”才能构成事实。行贿和受贿便是如此,一方想“行”而一方不“受”,或者一方想“受”而一方不“行”,都无法构成贿赂。
行受双方是基于一种什么样的心理达成贿赂交易的呢?德国学者克维特曼指出:“无耻能够互相联合,之后导致真正的‘无耻联盟\’。如果一对拍档,俩人的行为都很无耻并且彼此达成共识,不许向任何一个第三者走漏他们无耻的风声,这时他们就形成了一个彼此紧密相连的联盟。这种无耻联盟换一个词,叫做:贿赂。”(《道德沦丧》)克维特曼的这段话,包含有三层意思:其一,贿赂交易总是在隐蔽的状态下发生;其二,交易的隐蔽性,使当事人降低了自己的道德底线;其三,降低道德底线是交易双方的共同行为,如果只有一方认为贿赂并不可耻,而另一方则认为这是一件令人羞耻的事情,交易便无法达成。
贿赂之所以成交,首要的因素就在于其隐蔽性。交易双方认为只有他们才知道这件事情,只要两个人都守口如瓶,不泄露风声,就永远不会有第三者知晓。这种侥幸心理,实则是自欺欺人。他们忘记了事物总是处于发展状态的运动规律。如果贿赂行为永远定格在交易的那一刻,别人当然无法知晓;问题是,双方在完成交易之后,还必须保持利益输送的关系,行贿者有“权利”从受贿者身上谋取利益,受贿者则有“义务”帮助行贿者获得利益,在这一过程中,会牵涉到大量的人和事,时间一长,就有蛛丝马迹可寻,绝对不可能永远处于隐蔽的安全状态。所谓“纸包不住火”,就是这个道理。
据《后汉书·杨震列传》,杨震由荆州刺史调任东莱太守,途经昌邑县,县令王密是他在荆州时举荐的秀才。王密为了报恩,晚上带着十斤黄金去见杨震,说是“暮夜无知者”,劝杨震收下金子。杨震断然拒绝道:“天知,神知,我知,子知。何谓无知!”王密听了,羞愧而返。这件事情表明,行受双方只要有一方坚持自己的道德底线,拒绝“无耻联盟”,那么,贿赂交易便随即终止,既挽救了自己,也挽救了别人;如果双方沆瀣一气,同流合污,势必得不偿失,害人害己。为政者当以杨震为榜样,慎独、慎微、慎行,但遗清白在人间,莫给后世留骂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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