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物观史品古代烟火人间——读扬之水《定名与相知——博物馆参观记二编》

■李钊

近年来，到博物馆去成为人们重要的生活方式，透过看一枚枚装点古人雅致生活的饰品、一个个印刻古代生活印记的日用品、一块块遗留旧时世间声色的石刻……想象着当时可能发生的故事，恍然间，展柜里摆放的记录古代生活密码的文物，在静静地与观看它的人对视着，上千年的时光在那一刻似乎只有一层玻璃的厚度。

《定名与相知——博物馆参观记二编》是著名古代“名物”研究学者扬之水继《古诗文名物新证》《终朝采蓝——古名物寻微》《物色：金瓶梅读“物”记》《定名与相知：博物馆参观记》 等著作之后，又一古代名物研究力作。从定名与相知，她再度开启的博物馆寻物之旅，以10篇极富诗意情怀且通俗易懂的文章引人走进馆藏文物的“繁华”世界，思接千古，偕古人游，用散文之笔呈文物之实，借文物之缘解密古人生活密码，让古代名物之美、时间印迹、生活诗意、文化交融，翩然交织于纸上。

文物的定名是文物管理首当其冲的工作，能否准确而恰当地定名，达到“见其名如见其物，观其名而知其貌”的作用，对文物保管和利用具有重要作用。在扬之水多年从事“名物”研究过程中，参观博物馆的展览是她作为扩展见闻、搜集资料的直接方法，她将逛各大博物馆视作一件“让人痴迷”的事情，一边阅读展览图录，一边到博物馆向实物求证自己的判断。与浮光掠影的参观者不同的是，她以自己渊博的历史文化知识，通过深入分析解读器物上的铭文等在内的各种古代文字和图像材料，提出确定器物定名的建议。她的定名建议越来越受到博物馆的重视，诸多建议被博物馆采纳，部分展览直接摘引她书中的内容，作为展品说明。让普通参观者得以通过器物原有的名称，回望特定历史时段中的集体记忆，在名称的产生和变化中触摸到日常生活史乃至社会生活史的若干发展脉络。

扬之水认为，定名是针对“物”而言；相知，则须出入于“物”与“诗”之间，以此打通二者之联系。对中国国家博物馆馆藏的漆木器中，她不仅从工艺上进行分析，更从器物上的图案解读出当时社会的生活密码，宋代最常见的漆木器与瓷器、金银器的设计构思是一致的，多为光素无纹别无妆点，而在造型却别出心裁。而进入明清时代，戏曲故事大量进入装饰领域，《水浒》《西厢记》等戏曲故事中的人物形象和场景成为漆木器中常见的形象，各种含有生活和艺术的图像，经匠人用彩漆描绘、镂空雕琢等技艺，将古人的风雅意趣、情感韵味刻画在日常用品之读懂它，便能读懂古人的注入到柴米油盐中的审美意趣，探寻到传统文化的民族性特征和精神文化内涵。在对吐蕃金银器品鉴中，她从饮器、带饰、马具、饰片中所铭刻的历史印迹，按迹循踪，抽丝剥茧，解读细节背后隐藏的多民族文化因素相互影响和交融的痕迹，独特民族文化在继承文化的基础上加以汲取和创造中，不断发展并绵延千年的历程。

置于博物馆里的文物并不是岁月遗留下来的冷冰冰的旧物，与普通人更没有遥不可及的距离。随着扬之水的步伐走进博物馆，以文物为媒，解读潜藏深处的古人生活密码，重回具体而微小的古代生活现场，一窥古时从“殿堂之上”到“烟火人间”的生活之美，品味今人以物观史、格物致知的乐趣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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