柿子 张炳峰

时下，正是柿子成熟的季节，红彤彤一树一树傲立旷野，可谓中国红。

前两天，朋友捎来两筐柿子，我决定温柿子吃。

锅中盛水加热至50度，保持恒温。放进一撮碱面搅匀，将柿子浸泡于碱水中，期间翻搅几次。

12个小时后，柿子涩味除去。诱人的柿子甜味钻出锅盖，弥漫在房间角角落落，捞出即可食用。

咬一口温柿子，脆甜喜人，香气扑鼻。嚼着柿子肉核，口感劲道，胶汁感非常浓，令人寻味故乡。

柿子原产于东亚地区，我国除黑龙江、新疆等寒冷地区没有栽种外，其余地区均有栽种。

柿子品种颇多，常见的有火晶柿、圆柿、红柿、白柿、乌柿等。

柿子中含有多种活性物质，其中包括胡萝卜素、黄酮类、脂肪酸、酚类、氨基酸、微量元素、大量维生素C和糖分，养胃健脾、润肺生津、清热解毒，营养价值很高。

一个柿子十副药。每天吃一个柿子，可以补充人体所需要的营养物质，可以有效预防动脉硬化、心脏病和中风，对心血管健康有益。

柿子浑身是宝，吃法多样：可水温柿子、苹果烘柿子、油炸柿子饼，可晒柿饼、晒柿子疙瘩、晒柿子皮等。

当然，柿子中含有大量的果胶，绝不可以空腹吃，避免果胶与胃酸结合，导致胃结石。

柿树由软枣树嫁接，一般嫁接3-4年开始挂果，15年后达到盛果期，经济寿命长达百年以上，所以有“千年古槐问老柿”一说。

柿树对土质选择不严，山地、丘陵、平原、河滩、沟道、肥地、瘠地皆可栽种，黏土、沙土均能生长。

柿树是自然界维持生态平衡的优良树种，是推进陕北洛河流域、延河流域、黄河沿岸乡村振兴的重要树种。

黄河西岸我的老家，田间地塄，山坡沟洼，河滩院落，柿树随处可见。

陕北柿子主要有火晶柿、镜面柿、牛心柿，花期大约在每年5-6月份左右。柿蒂包盖在柿子胚胎及小黄白花上，像极了小孩扣一顶四角大洋帽，脐带般供养柿子发育膨大。随着柿子一天天长大，柿蒂逐渐平铺于柿子背面。

小时候，老家的柿子倍受乡亲们喜爱，他们把柿子当作经济收入的主要来源。

改革开放初期，产业结构调整正在推进，苹果、花椒、核桃等适生经济林还未全面发展起来，加工柿饼成为家家户户每年秋冬的一大乐事。

立冬前后，北国寒冷、草木萧条，群山腾空、大地收拢。

乡亲们收完地里的玉米、豆子、萝卜、白菜等最后一茬秋季作物，便开始摘柿子。

霜降杀百草。柿子红叶被霜一杀，一夜北风尽皆散落在地。树上的柿子繁密密、红彤彤地挂在枝头。

红彤彤的柿子，是大自然馈赠人类的瑰宝。

人们爬上树冠，抓着树枝一通猛摇，柿蒂挣脱枝条，争先恐后投入大地母亲的怀抱。铺在树下的叶子如同一层棉被，承接着蹦蹦跳跳掉落的柿子，真是“大珠小珠落玉盘”。

捡拾柿子运回家中，堆在院子里如小山。

旋柿子车、旋柿子刀立马派上用场。

旋柿子车长方形状，低端加一横木丁字固定，顶端横木轴状可转动。顶端横木一头固定着4个半寸长的尖锥刺，一头装有拐把。

旋柿子车加固在凳子上，柿蒂面插在尖锥上，旋柿子刀口搭在柿子顶尖，左手转动拐把，右手掌握着旋柿子刀。旋柿子刀顺势向后挪移，长长的柿子皮就被旋了下来。有经验的老者，两三天就可旋完一大堆柿子。

旋好的柿子，扎在对角刺上，系绳挂在屋檐下半月有余，或摆放在篾席上晾晒。西北风带走柿子的水分，即成为柿子干。

准备晾晒柿子干的柿子，要用手反复捏两三遍成扁圆状，以便柿子好上霜。

收集晒好的柿子干，置放在密闭的荆条筐里，盖上晒干的柿皮，放入寒窑静待上霜。

冬季气温低，20天左右，柿子干里渗出糖分，升华为糖霜凝结在柿子干表面，即成为柿饼。

乡亲们用最古老的办法做成最甜美的食品，简单中孕育着复杂。

柿子炒面也是一大特色。寒冬腊月农闲时节，没有旋的柿子，置放在院落柿子棚上，盖上玉米秸秆，由其自然熟透变软。

那些年月，吃食短缺，粗粮细做。家中老人把玉米豆炒熟，磨成面粉。剥掉软柿子皮，把软柿子汁肉与炒面混在一起吃，炒面的香融合柿子的甜，别提有多馋人。

冬天砍柴回家，汗流浃背，疲惫不堪。吃上几颗软柿子或一碗柿子炒面，解渴止饿、解乏提神、润肺明目，一个冬天不经意就过去了。

这些年，老家的苹果、花椒、核桃等适生经济林已经规模化发展，柿子和柿饼的市场逐渐萎缩。

去年回老家，白水川河两岸柿树上的柿子，几乎无人采摘，一树一树软烂在枝头，留给鹊鸦作口粮。

怎么无人采摘柿子了？我问。

“没人要，不值钱！”老乡说。

好在，雪柿子已经成为摄影爱好者抢拍的景物。

每年初雪时节，看着朋友在微信朋友圈发的雪柿子照片，总感觉柿子是来自老家的信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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