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旭生
记得是2012年的国庆节吧,我下决心利用极其难得的五天假期,携妻带子前往上海旅游度假。对于这座城市,毫不夸张地说,我是相当相当熟悉了。近4000个日日夜夜,我与她朝夕相伴,日夜厮守。这么说吧,除了生我养我的故乡,在全中国全世界范围,再没有哪个地方,我对她有如此的熟悉了。
在这块热土上,正青春的我曾做过许多梦,有过憧憬和欢乐,当然也流过太多的汗水,还有——迷茫、失落和伤痛。可不管怎么样,我还是一如既往地爱她,喜欢着她,因为她的美丽时尚,她的活力四射,她的海纳百川……着实令我无法拒绝。
第一站,我选择赶往闵行区的北桥,探望在此打工的三姐夫妇。在他们的租住屋里,我的眼眶忍不住潮湿了,泪水差一点夺眶而出——此情此景,令我不由得想起自己曾在这座国际化大都市里艰难困顿的生活,在这座都市的大街小巷奔波忙碌的身影,还有那些千千万万个来自全国各地的我的同龄人,他们的坚韧隐忍,他们的奋发图强,他们的喜怒哀乐和悲欢离合的故事……
这间低矮阴暗的屋子,据我目测,顶多也就是十来个平方米吧,除了一张小木床,一只煤气罐,以及用小凳子支起来的“灶台”外,连两个人转身都显得困难重重。屋子虽是坐南朝北,却是终年不见阳光——它紧挨着房东家高大的楼房。如此远离喧闹市区的相对偏僻杂乱的小屋子,正是这座特大型城市里数百万个底层的打工人(包括做各种各样的小手艺、小生意糊口者)用以栖身的首选之地。无他,只是因诸如此地的出租屋价格(相比寸土寸金的繁华市区而言)是再便宜不过的了。
蜗居在这样的小屋里,夸张一点讲,三姐夫妇几乎是常年见不到太阳。没什么节假日,且每天起得比公鸡还早,披星戴月地赶回小屋,匆匆填饱肚皮,洗洗涮涮,倒头便睡。一年到头换洗的衣物被褥几乎都要靠风来阴干。他们所过的日子啊,一如那小屋墙角淌水沟边一小丛极不起眼的永远都是默不作声的青苔。
终日忙忙碌碌的三姐夫妇,以及这座大城市里数百万计外来“讨生活”的人,无疑,他们渺小,他们卑微,他们活得艰辛沉重。但是——他们并不是没用的人,他们几乎一刻不停地直接或间接在为这个城市的正常运转、高速发展而勤奋工作,获取一份城里人根本看不上眼的微薄报酬来养活自己,同时养活家里的老小,从而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实事求是地说,他们是这个社会很容易被人忽略的“微细胞”,然而,他们却是一个个家庭不可或缺的顶梁柱。
曾读过一篇调查报告,写的是南昌市一个城乡接合部的农民工生活,题目叫《城中村折叠:黑夜永远比白昼漫长》。城与乡,高与矮,明与暗,宽敞与逼仄,繁华与落寞,规范与无序,齐整与杂乱……它们,是如此的接近,甚至“犬牙交错”,同时又显现得那么的泾渭分明。或许,这中间的“鸿沟”,需一代人乃至几代人的跋山涉水才能跨越;又或者说,只能是“更进一步”缩小彼此的差距,仅此而已。文章里描写的那些主人公艰难窘迫的生存现状,也是在上海打拼的我的三姐夫妇生活的真实写照。
早有前辈说过,真正有志于文学创作的人,应该跟“深入生活”这句话来个彻底的告别。对,不是“深入”,而是彻底“融入”,要把自己完完全全地“摆进去”,真正置身其中。正如鱼和水,一刻也不能分离。
的确如此。作为文艺工作者尤其是小说家,他们不仅仅是现实生活的旁观者、传感器,更是记录者、局中人。
有评论家认为,好的散文和小说,不一定非要分得那么开,那么清。以我浅显的写作体会,不管是哪种文学表现形式,首先是要真——真实反映大众当下现实生活,再表达自己质朴真实的思想情感。如果连自己都打动不了的文字,还想着要感动万千读者,那是痴人说梦。令我感到些许欣慰的是,在这部小说中,有少数章节,或许做到了这一点——散文化写作,由内而外地透露出作者真切的思想情感。在寂静的夜晚或凌晨时分创作的我,常常情不自禁地泪流满面,不能自已……
在繁忙的工作之余,我也会涂鸦些散文随笔、报告文学之类的东西,用于“调剂口味”。这次搞四十多万字的“大部头”,绝对是大姑娘坐轿子——头一回。才疏学浅、非科班出身的我,自然是多次生过胆怯,产生过迷茫和困惑。每每写不下去时,我总会想起阎连科先生说过的一句话,顿时勇气大增:“长篇小说可以藏大拙,有多少垃圾放进去,都能开出鲜花来;那中篇,藏多少个中拙也无所谓;而短篇,没有藏拙这个可能。”一看到或一想起大师们的绝妙言论,我浑身便增添了勇气和力量。
前辈们虽是那样说,可我心里却明白得很:几乎所有降临在这个世间的人,先得慢慢地学着爬行,再到艰难地直立起来,小心翼翼地蹒跚学步,到稳健迈步前行,最后才是奔跑如飞。小说创作,大抵如此吧。由小及大,由浅入深。当然,极少数的天才或许不在此列。对我而言,截至目前,仅写过二三篇很不成功的中短篇,现在要搞“大部头”,自然是困难重重。可是,开弓没有回头箭。再难,也要去完成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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