舌尖上的烤肉 肖涛

记得那年夏天，延长影剧院广场来了一位烤羊肉串的师傅，姓魏。

老魏是延长人，20世纪80年代初期，去外地打了几年工，学会了烤羊肉串。为了让家里的经济宽裕些，老魏决定拖家带口回延长卖烤肉。起先，他在吴家山租了一孔窑洞居住，每到夜幕降临的时候，老魏便用小车拉着烤肉炉子，在影剧院广场摆地摊卖烤肉。

老魏是个聪明人，烤肉之前先在木炭上撒一把孜然粉，让那股特殊的调料味儿随着夜风慢慢地在小街上飘散开来。被这股香味吸引来的人们只要停留在他烤肉摊前，他就会递上一串新鲜出炉的羊肉串热情地说：“尝一下，看看我的手艺如何？”

一次，我来到老魏的小摊前，当老魏把一串烤得焦黄又沾满辣椒面的羊肉串递给我的时候，从不吃羊肉的我接过羊肉串，先试着咬下一块，没想到嫩嫩的羊肉在嘴里瞬间爆炸，火焰山辣椒的辣，新疆孜然的香，把那讨厌的羊膻味儿掩盖得一点儿都没有了。

“女女，咋样？”

“好吃，来10串！”

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吃烤羊肉串。

弹指一挥间，30年就这样匆匆过去了，如今的我在外漂泊了小半生，吃遍了天下美味，但最令我回味的还是那舌尖上的延长烤羊肉串。

开车沿着青兰高速一路狂奔，盛夏的黄土高坡在蓝天白云的衬托之下显得更加古老而神秘，道路两旁的树木郁郁葱葱，林间时时传出鸟儿和知了的啼鸣。远远地，我看到了“延长服务区”几个大字。延长，我回来了！我带着儿时的记忆回来了！

出了收费站，我一下子分不清东西南北。曾经只有一条小街的小县城，如今已是赫赫有名的美食之乡。新城区的街道宽阔整洁，街道两侧的门面房中出售着各类延长特产：火焰山红薯，延长西瓜，石佛老梨，还有延长饸饹，延长手工馍……但我最想找到的还是延长烤肉。

正在我东张西望的时候，一个写着“延长眼镜烤鱼串”的门匾吸引了我。我小心翼翼地把车子停放在路边的车位上，带着一丝好奇走进了这家餐厅。服务员热情地迎了上来：“您几位？”我正要回答，突然后背好像被谁拍了一下，扭转头一看，这不是我初中的邻桌延林吗？他还像小时候一样，咧着嘴巴对我笑：“你啥时候回来的？”

我惊讶了一下，但很快反应过来：“刚把车子停路边，你怎么在这里？”

“这是我开的店呀！”延林说。

“你跑了一天，现在也饿了吧？先尝尝我们店里的招牌菜！”延林说着走进厨房。过了不久，他亲自端着一盘烤肉出来了。一看到那沾满红辣椒面的烤串，我的口水立马涌出。

“这些都是我的手艺，尝尝味道如何？”延林拿起一串肉递给我。

我小心翼翼地咬下一块，这和我从前吃的肉好像不一样，但更加脆嫩，孜然颗粒和辣椒面混合起来，唇齿间的香味儿久久都不散去。

我再也不顾淑女形象了，一口气吃了个精光。

饱餐一顿后，我开始打听30年前的老魏烤羊肉串。延林说：“老魏烤羊肉串早过时了，现在的延长烤肉已经在餐饮界小有名气，除了烤羊肉之外，还增加了烤鱼、烤牛筋、烤鸡脆骨、烤腰花……种类多了去了，你多待几天好好尝尝咱延长美食。”

“就怕几天把我吃成大胖子！”我笑了起来。

这时候，店里已经坐满了顾客，有慕名而来的外地人，有经常光顾的老顾客，也有像我这样误打误撞的陌生人。延林也顾不上说话了，招呼客人去了。我看着眼前的景象，又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影剧院广场那个卖羊肉串的老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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