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花人远天涯近” 走近齐白石·黄宾虹花鸟画展

1947年冬，齐白石（前排左四）与黄宾虹（前排左五）在画展上。《荔枝蜻蜓》 齐白石《螃蟹图》 齐白石《卷丹虫石》黄宾虹《蜀葵玉簪湖石》黄宾虹《荷花小鱼》 齐白石

□薛良

在中国近现代绘画史上，齐白石、黄宾虹是两座并峙的高峰，两位画坛巨匠生前虽然偶有交集，但却身处一南一北，各自代表了近现代中国画发展过程中的两种不同形态。两位先生去世后，家属将家藏作品全部捐献给国家，并分别由北京画院和浙江省博物馆收藏。近日，北京画院特联合浙江省博物馆、浙江美术馆，共同推出“隔花人远天涯近——齐白石·黄宾虹花鸟画展”，拉开两位艺术巨匠跨越南北、同台“对话”的大幕。

此次展览分为“序厅”“接木移花手段”“含刚健于婀娜”“不似之似为上”四大板块，共汇集齐白石、黄宾虹的花鸟作品、写生、画稿等共计169件套，全面地展现齐白石、黄宾虹花鸟画艺术的发展历程与卓越成就，并在此基础上，梳理呈现两位艺术巨匠于写生方式、创作题材及艺术理念层面的异同，让观众一饱眼福——

“北齐南黄”双峰并峙

齐白石的“红花墨叶”

“这次把齐白石和黄宾虹的花鸟画一起展出来，很有意义。他们在年龄上非常接近，但一个从民间走来，一个出身文人家庭，两个人的艺术道路很不相同，所以可以更好地让观众感受和认识到成长于20世纪的这两位艺术大师，聆听他们的对话。”齐白石与黄宾虹是近现代中国画坛的两座高峰，画史曾有“北齐南黄”之说。齐白石、黄宾虹毕生致力于探索中国画的发展与转型，二人生前分别被授予“人民艺术家”和“中国人民优秀画家”的称号。齐白石山水、人物、花鸟、水族、草虫兼善，其中尤以写意花鸟被世人所知。黄宾虹虽然以山水闻名于世，但是其花鸟画同样有着极高的成就，潘天寿曾评价“人们只知道黄宾虹的山水绝妙，花鸟更妙，妙在自由自在”。可以说，两位艺术巨匠的花鸟画尽管风格迥异，却代表了中国画发展的多样性和多元化，他们不同的人生经历、创作经验和艺术理念均为20世纪中国画发展提供了有益的滋养，更会引发我们今天花鸟画创作的发展的多种可能性。

北京画院美术馆展览部主任薛良介绍：展览名为“隔花人远天涯近”，这实际上来自齐白石一张画上的印章：“我觉得这七个字可以断句来理解。‘隔花’理解为齐白石和黄宾虹的花鸟画画风和艺术风格是完全不同的；‘人远’可以理解为两位艺术大师一南一北在地理上的差距；‘天涯近’则是两个人都不约而同地提到了‘似与不似’，但艺术理念是相通的。”此次展览分成四大板块，分别是“序厅”“接木移花手段”“含刚健于婀娜”“不似之似为上”。

一层序厅是齐白石和黄宾虹的年谱合编，呈现出齐白石和黄宾虹的人生经历和他们的一些代表作品；二层的“接木移花手段”板块则用完整的艺术脉络还原了齐白石花鸟画的艺术面貌，衰年变法前的作品延续了清末胡沁园等人的风格，衰年变法后则汲取了海派、吴昌硕等人的风格，开启了“红花墨叶”的面貌。1919年齐白石正式定居北京，此时他的画风学八大山人的冷逸一路，所以并未在京城画坛立足。在好友陈师曾的劝告下，齐白石以“从此决定大变，不欲人知，即饿死京华，公等勿怜”的决心进行“衰年变法”。在师法古人的基础上，他的花鸟画吸收吴昌硕等海派画家的长处，终于开创出独具个人特色的“红花墨叶”一派。“工虫花卉”是齐白石的创新题材，成熟时期的齐白石花鸟画，亲近自然、讴歌生命，他将原来很多文人不屑去表现的花鸟草虫放到画面中，成为画面的主角，有牵牛花、玉兰花、鸡冠花等花卉，也有农家的玉米、南瓜、白菜、葫芦等果蔬，他不仅开拓了花鸟画的题材，还形成了自己独特的艺术理念和体系。他将浓重的墨色与艳丽的红色巧妙搭配，不但突破了传统花鸟画的审美意趣，也更加符合广大民众的审美趣味，雅俗共赏。此外，齐白石虽然以水族画著称，但他巧妙地把鱼虾和花卉作品相结合，形成了“鱼戏莲叶间”的画面美感。

“不似之似为上”

黄宾虹的“刚健婀娜”

展览“含刚健于婀娜”第三大板块展现的是黄宾虹的花鸟画。薛良介绍：“黄宾虹的花鸟画可以说是‘随心所欲’，是他在山水画创作之余所作的自主性探索，笔墨更加舒张自由。”北京画院美术馆馆长郑智威介绍，在黄宾虹笔下，那些看似柔弱、婀娜的花花草草变得十分刚健，有着明显的书法用笔，柔中带刚。黄宾虹曾说：“画有四病，邪、甜、俗、赖是也。邪是用笔不正；甜是画无内在美；俗是意境平凡，格调不高；赖是泥古不化，专事模仿。”黄宾虹提倡勾花点叶，往往笔简意足一挥而就，物态盎然；晚年擅长用破墨、渍墨之法，用色随性淋漓尽致。更是将书法用笔融入花鸟画中，使得其花鸟画富有节奏的点画韵律，看似用笔松散，轻松自在，实则内在法度严谨。作为传统笔墨的集大成者，黄宾虹将自己的“五笔七墨”生动地运用于其花鸟画中，一波三折，含刚健于婀娜。

黄宾虹研究、临摹古人一生不辍，更是将勾摹古人作为自己的日课。在师古人的基础上，他还提倡游观、写生，强调“师造化”。虽然在取材上并不像齐白石那样丰富，但是黄宾虹笔下的花鸟却展现出随心所欲，自由自在的画风。

“不似之似为上”第四板块，则是“齐黄”的对比。第一个对比是两位先生对同一题材的表现，比如传统文人题材的“梅兰竹菊”、萱草、湖石等。第二个对比是他们的写生，齐白石的写生题材来源于日常生活中的草虫花卉；黄宾虹的写生更多来源于“游观”，描绘那些自己游山玩水过程中发现的不知名的花草，早年的作品还融合了日本博物学的观念。第三个对比则是两位大师对“似而不似是真似”的中国绘画形神观的深度理解。他们在各自不同的艺术道路中不约而同地探索出了极为相似的绘画观念。

齐白石常说“作画在似与不似之间为妙，太似为媚俗，不似为欺世”。黄宾虹作画也提倡“作画当以不似之似为真似”。这并不是偶然的巧合，而是两位艺术大师在长期的艺术实践与探索中，悟出的画之真诀和中国美学精髓。齐白石、黄宾虹两位画坛巨匠在题材选取、笔墨语言、设色特征、章法构图上存在着诸多不同，在花鸟画领域开创出截然不同的风格和面貌，但是却对传统的笔墨趣味和审美追求保持着惊人的一致。在这背后凝聚着两位大师对古人、对造化孜孜不倦的追求与探索，凝聚着他们对自然和生活体察入微的观察与体悟。此次展览中，还将重点呈现齐白石、黄宾虹的花鸟写生画稿，这些极为“形似”的底图也为我们揭示了两位艺术大师成功背后的勤勉之路。

北京画院副院长莫晓松谈道：“这个展览让我特别震撼，是一个非常具有学术价值的展览。这次展览让我感受到了黄宾虹老先生的伟大，我觉得他的画是一种不完满，他通过笔墨的情愫表达出对人生的无奈和不屈，让我感受到了中国艺术的精神与境界。而齐白石先生的画则是充满了法自然的情趣，充满了对生活的热爱和赤子之心，其画面洋溢的真情实感令人感动！齐白石、黄宾虹的花鸟画植根于中国的传统文化，生发于师古人、师造化后大胆创新的艺术精神。希望广大观众前来品赏，感受两位艺术大师笔下的百花芬芳，更加理解中国传统书画的独特魅力。”据悉，展览将持续至6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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