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牛 ■陈洪柳

老牛很老实，总是逆来顺受，比以前家里养的那头老牛还老实。

卖掉家里那头老牛之后，老牛就南下打工，想进工厂找份工作。事与愿违，应聘多次被拒，都嫌他太老了，半百年纪，老态龙钟。

就业不成就创业。一名老乡急着返回江西，急需转让一家水果店，店名很接地气：农夫果园。聊来聊去，两人还沾亲带故，算是远房老表。老牛向外甥借了点资本，廉价盘下水果店，还置办了生活必需品。

天不亮就去水果批发市场进货，蹬着一辆二手三轮，嘎吱嘎吱作响，不用摇铃，路人主动避让。为了节省成本，老牛讨价还价，磨半天嘴皮子，买卖成交，然后驮着一车水果原路折返。推上卷闸门，天已大亮，一箱箱水果摆上货架，用塑料水壶喷些水珠，整理好价格标签，收拾好拆装纸皮，打扫好地面卫生，坐等顾客光临。白天的生意一般般，主要是晚上的生意，有时手忙脚乱。

顾客问，以前的老表呢？老牛答，回去了，家里有急事，不过来了，转给我了。顾客说，怪不得，水果都便宜了，分量比以前要多。老牛笑出一脸皱纹说，我让卖电子秤的老板把八两秤调成足称了，我绝不做短斤缺两的亏心事。

老牛诚信经营，礼貌待客，热情服务，不欺行霸市，不以劣充优，童叟无欺，薄利多销。虽然没有豪华装修，没有大声吆喝，老瓶装新酒，生意还可以。

月底算了一下账，除掉成本和开支，净赚5000多，跟打工差不多，除了时间上自由些，相当于自己给自己打工，于是老牛留了一些备用金后去银行存钱。

回店途经单孔桥，一堆人在看热闹，老牛赶紧下车凑热闹。排污河道内，一名妇女打算轻生，缓缓走向河中央，岸边几名辅警正在喊话劝导，看样子不会水。妇女滑倒后在污水中挣扎，围观者一阵惊呼！老牛迅速脱了外衣、外裤和鞋子，扑通一声跳下河去，一通蛙泳游到妇女溺水位置，潜水捞人，成功将妇女拽回岸边，辅警们赶紧搭手把落水者抬到车上，火速送往医院抢救。围观者都举着手机拍视频，老牛冷得浑身发抖，牙齿咯咯打架，害羞地蹬上破三轮逃回店里。

老牛一不小心成了新闻人物！记者采访，领导慰问，顾客纷纷关照生意，门庭若市，水果断货。三天后，落水者送来锦旗，登门致谢，综治办主任送来一笔奖金，当面表扬，了解到妇女因生活困难才一时想不开，老牛把5000元见义勇为奖励金全部转赠给轻生妇女。主任补充说，已经有社工和志愿者去帮助解决妇女家庭问题，同时呼吁广大市民朋友，有困难找志愿者，有时间做志愿者。

从凡人到名人，老牛脸上乐开了花。街坊邻居，老乡顾客，见到他后都夸赞，看你老实巴交，却是正直勇敢。为什么你能做到菩萨心肠，与人为善？

老牛自豪地答道，因为我是老实人、老农民、老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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