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年3月30日,在南京,朋友赏饭,品尝过一道蒌蒿做的菜,已经是很遥远的记忆了。青翠的颜色,清脆的口感,微微有一股土腥味,更多的是一江春水的感觉。蒌蒿生于水边,河岸。它的别名是水蒿、水艾、芦蒿、泥蒿。蒌蒿是水做的,生于河边湿地,或者开阔的田野。早在明朝,南京市民即已开始采食野生蒌蒿。
生于潮湿地的蒌蒿,茎嫩根肥,根茎肥大,白,脆。蒌蒿根状茎富含淀粉,可做蔬菜,“热、葅、曝”,皆可食,古人今人都以蒌蒿新鲜根茎腌渍为“嘉蔬”。
蒌蒿分布东北、华北,华中,但我以为,江南所产,最佳。采集初春萌发的新茎,去掉叶部后炒食,或与肉丝同炒,味道清美。以腊肉炒蒌蒿嫩茎,颇具风味。蒌蒿嫩茎微微用盐腌,晒干后又是另一种滋味,可长期存储。亦能邮寄给远方的游子,以慰乡愁。用盐腌过的蒌蒿嫩茎炒猪肉,或者鸡肉,是一道下饭的可口菜肴。《红楼梦》第六十一回,大观园婢女常吃的蔬菜就是“蒌蒿、枸杞炒肉丝”。
关于蒌蒿,汪曾祺老先生在他的小说《大淖记事》中有过精彩的描述,“春初水暖,沙洲上冒出很多紫红色的芦芽和灰绿色的蒌蒿,很快就是一片翠绿了”。看潘富俊《草木情缘:中国古典文学中的植物世界》一书,收录的蒌蒿照片,茎为紫红色。一位教植物学的老师告诉我,蒌蒿按嫩茎颜色可分为三种:白蒌蒿,茎淡绿色,茎秆粗而柔嫩,一般属大叶蒿类型;青蒌蒿,茎青色,香味略浓,一般属碎叶蒿类型;红蒌蒿,茎紫红色,香味浓,纤维多。汪曾祺在《大淖记事》中描写的蒌蒿,大概是白蒌蒿。
汪曾祺老先生又说:“蒌蒿是生于水边的野草,粗如笔管,有节,生狭长的小叶,初生二寸来高,叫做蒌蒿苔子,加肉炒食极清香……”蒌蒿有节,长出苔子,未曾到江苏高邮一带考察,引以为憾。在我的认知中,水边的芦苇和蒲草的嫩芽可食,堪与蒌蒿相媲美。芦苇刚冒出来时,状如笔管,又似细细的竹笋(被称为芦苇笋)。芦芽剥掉外面的笋衣,里面是一把长的嫩茎,呈竹节状,可以食用,且味道鲜美。蒲草(水烛)假茎白嫩部分(即蒲菜),地下匍匐茎尖端的幼嫩部分(即草芽),都可以食用,味道清爽可口。芦苇笋、蒲菜、蒌蒿,水边三美,都是初春盘中的美味。
描写蒌蒿的诗句最有名者,当属苏轼的《惠崇春江晚景》诗:“竹外桃花三两枝,春江水暖鸭先知。蒌蒿满地芦芽短,正是河豚欲上时。”蒌蒿具有特殊的蒿类植物的香气,与河豚共食,据说,可以解河豚毒。另外,黄庭坚在诗中也写道:“蓴丝色紫菰首白,蒌蒿芽甜蔊头辣。”春天的蒌蒿,味道中还有丝丝缕缕的甜。
春水初涨,春花初放。在万物萌动的时节,吃一盘蒌蒿,就好像坐在了河边,闻到了春水新涨的气味,顿时感觉,天地宽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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