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府珍藏文物（四十九） 战国玉马

杨丙震李懂浩孟继新

我们称赞玉器之美，除其质地因素外，更多是因为它的文化内涵，制作者将自己的审美观、形象思维、抽象思维等糅入了作品，使之更具艺术魅力。

鲁国故城战国墓出土的玉马，用青玉雕刻而成。马高5.7厘米，底座长2.3厘米，宽1.6厘米。玉马昂首竖耳，张目前视，口唇微张，鼻有双孔，马鬃突起，马尾打髻，腿部肌肉清晰，马蹄分明，前腿直立，后腿微曲站立于方座之上。玉质晶莹，青色中泛黄色。雕磨细致，线条简洁；既有马的生动形象，又有雕塑艺术效果，堪称古代玉雕工艺的珍品。

从良渚文化玉器看，匠人已具备了很强的对称构图能力。浙江余杭县反山良渚遗址12号墓出土的一件玉钺，两面刃部上角都有一个浅浮雕“神徽”，两面刃部下角都有一个浅浮雕鸟形图案。前者是神人兽面纹，构图夸张、奇特，左右对称，与15、16号墓的玉冠状饰有异曲同工之妙。后者则以抽象的笔法，寥寥数笔勾勒出一只鸟，可见制作者善于捕捉特点及表现神韵的匠心。

殷墟妇好墓出土的玉器中有许多精美绝伦的艺术品。有些是人或动物的写实作品，不仅比例恰当，而且刻画逼真，人物或抚膝跽坐，或垂手持立，神态各异，辫髻毫发清晰可辨，肌肉若隐若现。动物的品类有龙、虎、熊、象、凤、鹤等二十五种，既写实又富有想象力。动物局部的特殊质感与习性特征十分鲜明，在艺术处理上，都有独到的变形手法和装饰意味，充分说明工匠技巧的娴熟。周代玉器的精细程度超过商代，创作更为独特，工艺更为成熟。

人类养马的历史可谓久远，马在人类社会发展的进程中发挥了不可替代的作用，由养马、爱马，到受益于马，进而到崇拜马、敬仰马……人与马建立了一种密不可分的关系。

在人类的历史中，有关马的传说和神秘故事应有尽有。

古代传说有一种马叫“天驷”。《尔雅·释天》云：“天驷，房也。”指的是天上二十八星宿之东方苍龙七宿中的第四位星，名“房”，即“天驷”亦“祖神”。自商周以来，征战之中都少不了骏马，因而就产生了对马祖神的崇拜和祭祀。

在中国历史上，第一次统一全国的是以嬴为国姓的秦政权。据说嬴秦人的祖先就以马为“图腾”，因为嬴秦人祖先是以狩猎为主的部落氏族，马是其重要的生产生活物资而受到格外的珍视，嬴秦人也逐渐成长为牧马、用马的一个游牧部落氏族。

嬴秦人的祖先奉马为氏族“图腾”，在其世系中有不少著名人物的经历皆与马有密切的关系。如嬴秦人的第一祖先柏翳，因帮助舜“调驯鸟兽，鸟兽多驯服”而得以获赐嬴姓。还有《史记·秦本纪》所记载的为商汤驾御的费昌，为帝太戊驾御的孟戏、非衍，为周穆王驾御西巡的造父，为周宣王执御的奄父等。此外，以善相马而闻于世的伯乐也是秦国人。

秦国统一全国，无疑是靠铁马兵骑的强大力量，秦始皇的兵马俑便是秦国兵强马壮的最好例证。秦始皇兵马俑二号坑的西部从南到北共有十四个过洞，又可分为三个单元。第一单元为一至八过洞，其东西端各有一条南北向长廊。这里出土的全是驷马战车，车为木质，已损毁，但前面驾车的四匹与真马大小相仿的陶马依然昂首喷鼻，攒蹄欲行，威风凛凛。车后还一字排列着御手一人，似在紧控马辔；甲士二人，均手持长兵器。像这样的战车，该单元共有六十四乘，排成八列，每列八乘，共同组成一个战车方阵，可见秦人兵马的强大和对兵马的重视。

古代关于帝王与马的故事有很多记载。据说周穆王有八匹心爱的骏马，《穆天子传》卷一：“天子骏：赤骥、盗骊、白义、逾轮、山子、渠黄、华骝、绿耳。”郭璞注：“八骏，皆因其毛色以为名号。”而晋王嘉《拾遗记》卷三则云：“穆王驭八龙之骏：一名绝地，足不践土；二名翻羽，行越飞禽；三名奔霄，夜行万里；四名超影，逐日而行；五名逾辉，毛色炳耀；六名超光，一行十影；七名腾雾，乘云而奔；八名挟翼，身有肉翅。”

唐太宗李世民在十数年的南征北战中，有六匹骏马伴随他驰骋沙场，立下了汗马功劳，被称为“六骏”。六骏因毛色或产地的不同而有着自己独特的名字，分别为白蹄乌、飒露紫、青骓、拳毛騧、特勤骠、什伐赤。每匹战马都有自己非同寻常的战争经历，或驮负主人昼夜间行一百多里，或深陷敌阵为丘行恭所救，或身中九箭重创而亡，皆与李世民激战沙场息息相关，是李世民戎马生涯的象征。

古代还有一种天马的说法。《山海经·北山经·北次三山》载：“马成之山，……有兽焉，其状如白犬而黑头，见人则飞，其名曰天马。”这种天马显然不是人们所说的骏马，而是一种异兽的名字。《史记·大宛列传》说：“（汉武帝）得乌孙马好，名曰‘天马’。及得大宛汗血马，益壮，更名乌孙马曰‘西极’，名大宛马曰‘天马’云。”汉武帝伐大宛得宝马后曾作《西极天马歌》，歌云：“天马来会从西极，经万时兮归有德。承灵威兮降外国，涉流沙兮四夷服。”此歌后来一直列为汉《郊祀歌》十九章之一。

从上文的叙述中，我们可以看出马在中国古代社会中的重要性。这也是用美玉雕刻成马，伴人下葬的原因之一。鲁国故城出土的玉马，形象生动，形神兼备，特别在线条、鬓发、眼睛、尾巴等部位的精细雕琢，更具有鲜明的时代特征，无论从艺术角度，还是从社会角度，都有其重要意义。这件作品丰富了现有战国时代玉器收藏，也丰富了以马为题材的艺术品收藏，同时也为我们了解这一时期的玉器提供了实物参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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