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汤的情怀 蔡文

蚌埠人爱喝汤,这有点像广东人。但是广东人讲究的是养身,一年四季跟着节气走,从来不乱,各种药材细火慢炖,荤汤不荤,像喝茶一样慢慢品。蚌埠人不是,蚌埠人喝汤重在感觉,一碗牛羊肉汤能从春夏喝到秋冬还喝不够,讲究的是一种豪爽、通透。

蚌埠人的早餐总是从一碗热气腾腾的牛羊肉汤开始的,但是要说汤的种类,那可就多了,胡辣汤、鸡汁蛋汤、大壶油茶、熬的黏稠的豇豆稀饭、白米磨的粥、五谷豆浆、牛肉粉丝豆腐脑、蚌埠独创的马糊等等,适合各种人的胃口。

牛羊肉汤是主打,讲究的是汤熬的时间和肉的口感,汤必须是牛羊骨头熬了很久的,肉必须是入口即化的。虽然没有调查过几家火爆的牛羊肉店的汤是怎么熬制的,但从喝上第一口开始心里就已经明白了,这必定是干了几十年的老店才会有的味道。经典老店有不少都是藏在深巷街角的苍蝇馆子,局促的巷底,随便搭的铺子,油腻腻的桌子,人多的时候一个木头凳子上都能摆上三碗汤,食客们不在乎环境只在乎味道,配上自制的小饼子,卷上自家腌的酱豆、雪里红,再浇上一勺辣椒油,一口下去……哇!太幸福了。

大壶油茶也是一绝。天洋新世纪广场西门的一家早餐店,一进门就能看见一个超大的巨壶,外面裹了一层厚厚的棉布,主要是为了保温,从大壶里倒出来的油茶不能立即就喝,烫嘴,要顺着碗边溜边喝,不能用勺子搅,不然那油茶立马就成一碗稀汤了。油茶里面有面筋、千张丝、花生碎、芝麻粒,口味醇厚,喝在嘴里又香又酥,再咬上一口他家现炸出锅又酥又脆的面筋泡,快乐的一天便开始了。

在外地打拼的小伙伴们回到蚌埠,第一时间要去打卡的就是这些经久不衰的老店,都不是什么山珍海味,却吃得津津有味,欲罢不能,直喝得满头大汗,通体舒泰,然后一脸满足的样子说道:就是这个味,就要这一口。想来这大概就是家乡的味道,怀旧的胃口,走多远也变不了,这一碗汤就是一根细细的线永远牵着你的味觉、嗅觉,即使吃遍全世界各地的美食,胃里总有一小块地方是留给这碗汤的。

外甥从小在蚌埠长大,现在上海工作,逢年过节回来第一件事就是要带他去几个老字号店过瘾,油茶、鸡汁蛋汤、赤豆糊每样各一碗,各种面点都要一份,因为不知道要吃哪个,都想吃。今天这个店明天那个店,反正统统来一遍,嘴里念叨:要是在上海开个这样的店,生意肯定老好的。我听了不由暗笑:你是蚌埠胃,上海人是上海胃,这种口味在上海估计行不通。

乡味到底是什么味道?不是游子总是体会不到,当身处其中时,感觉一切都是那么理所当然。著名作家余秋雨说:“故乡就是这样一个地方,一定要等离开你才会知道,原来你是这样爱她。”其实对一碗汤的念念不舍,就是对故乡的一种深沉的爱。这才知道,原来乡味是大家的味道,不管你是富有还是贫穷,成功还是平凡,乡味始终是你心底的那一抹最温柔的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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