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枝遐思曲

这两天，天气晴朗，阳光明媚，气温高达20度以上，我带着孙子敦宝，来到滨湖新区的塘西河公园里游玩，河边的柳树，低垂的、细细的柳枝，在微风中摇动着拂面而过，痒痒的、柔柔的、轻轻的。“爷爷，你看柳枝上，长出了好多小叶子。”在孙子的招呼声中，我顺手托起几根柳枝仔细看去，一点不假，柳枝上已冒出许多浅绿色的嫩芽细叶，在阳光的照耀下，透明鲜亮，楚楚动人，充满着朝气，大多数是四片绿叶簇拥着一个花蕊，少数为三五片绿叶簇拥着一个花蕊，这花蕊像啥呢，我问道？孙子敦宝说，是不是有点像玉米啊。仔细一看简直就是缩小版的玉米，雅黄色的，伸展伫立着，盛开着。

看着在微风中轻轻拂动的柳枝，此刻，我想起了丰子恺先生，他不仅是散文名家，一篇《杨柳》写景细腻而又有层次感，意脉流畅，结构严密，给人一种韵致天成的感觉。文章的描写语言，不仅形象、生动，逼真，而且带着独特而含蕴的抒情韵味，其中还运用了比喻、拟人、排比、设问等许多修辞手法。

丰子恺先生还是一位画杨柳的大家，上世纪70年代初，我在上海有幸在画展中亲眼目睹了丰子恺先生的多幅杨柳画大作，杨柳用绿意装点春天，以一种低垂的姿态，与璀璨的春光完美融合，温文尔雅，生机勃勃，这姿态不仅展现了一种美，更展现出一种引人遐思的品格。简洁的线条，画中的柳枝随风舞动，如醉似舞。当时，我在乡下待了五年，来到上海不久，其它画作的内容比较陌生，所以看到杨柳画作这一比较熟悉的内容，顿时感觉非常的亲切，所以印象深刻。丰子恺先生曾说：剪一根柳枝插在地上，它就会活过来、长起来，几年以后，就成了一棵高高大大的杨柳树。

在丰子恺先生赞美杨柳树的文章中，有一个与众不同的特点，那就是杨柳枝叶一直是“不耻下问”的，总的来讲，树都是一直向上生长发展的，古树可以长到参天，红杏长到出墙为荣；所有绿叶花朵，也都是蒸蒸日上的，而它们似乎忘记了自己的根和脚下的土地。而杨柳却不然，柳树长得越高，柳枝越低垂向下，越有千姿百态。千万条枝头细柳，条条都没有忘记自己的根本所在，时时俯首眷顾着脚下的土地，时时借着春风之力，向根部舞动着春的信息，或者亲吻着脚下的土地和自己的根，又好像是一群活泼可爱的孩子，围绕在慈母的身边游戏互动。这就是柳枝的美德，不忘本和永远的感恩。

丰子恺先生年轻时，曾跟着自己的老师夏丐尊来到浙江上虞的春晖中学任教，在学校后面的山脚下，与夏丐尊、朱自清等住在一排比较简陋的一开间三个小屋内。面对着白马湖，丰先生因为爱柳树，就在天井的右角栽下了一棵杨柳树。丰先生也就是在这个小平房里，创作出了系列名篇大作，其中有着独特风格的《人散后，一钩新月天如水》等充满着人间烟火和家庭温馨的系列乡村风俗画。丰子恺先生说，柳枝长得快，三四年的光景，至少能与人一般高了。所以在学校里，夕阳西下的时候，常常可以看到丰先生与夏丐尊、朱自清等师生，品茶喝酒、谈古论今、吟诗作画、聊天说笑，直到酒壶见底，菜盆干净、微醺小醉，方才各自回屋休息。丰子恺先生创作的许多作品中，都有这样的画面和描绘。

2021年的春天，气温较往年要高一些，冬天不太冷，立春后，随处可以见到柳枝发芽抽条，生发着鹅黄般的新叶、嫩叶，它告诉我们，春天来了，春天的脚步，已经到了你我的身边，倍感亲切与欣慰。

郎章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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