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颗红枣的故事

我的老家在浙江省江山县农村，是个贫困的山区。那年正月的一天上午，姐夫来家里拜年，带来两个纸包。听母亲说，那粉红色纸包的是桂圆，那中间夹了一条红纸草纸包的是红枣。桂圆是很贵重的补品，我从未沾过口。那红枣，有一年母亲患病时，曾配中药熬得肥肥胖胖的，那诱人的香味，令我垂涎欲滴。我像馋猫似的，盼着母亲把那包红枣打开。

姐夫走后，我到处寻找纸包，终于在里屋大柜中找到。耐不住那甜甜的香香的诱惑，我瞄准那夹红纸条的草纸包，用手戳个洞抠出了五颗红枣随手塞进口里一颗，其余的往衣袋里放。还没等嚼出红枣的甜味来，身后伸来一只大手把我拽到外屋。原来是父亲，他瞪大眼睛把我从上到下打量两遍，似乎不认识我，好像抓了小偷，可他没有打，也没有骂，只是点燃旱烟筒叭哒叭哒抽闷烟。我嘴里含着红枣，吞也不是，吐也不是，憋得满脸通红。这一切，母亲看在眼里，她叹了一口气说：“你这孩子太不懂事了，这桂圆和红枣是留给外婆和舅舅的，外婆病重……”

外婆在礼贤老佛山，早年双目失明。舅舅为人放牛时不慎左臂致残，40多岁的男子汉光棍一条，生活比我们还苦。我和母亲带着装有桂圆和红枣的红纸包去拜年时，外婆躺在床上。舅舅见我们去，高兴得当即打开那包红枣，抓了一把硬要塞给我。我死活不要，母亲在叹息中拿了一颗红枣，塞在我的口中，当时没吃出什么味来。

家乡早已脱贫，我上了学，进了军校，开始了“团结、紧张、严肃、活泼”的军旅生涯。父亲、母亲、外婆、舅舅、姐夫早己离我而去，那五颗红枣的故事沉淀在我的心底。

□山东烟台 周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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