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老家门前的麦地边,一眼就看见了东边高高的山梁,那一片绿树点缀的村庄叫枣园。
我从小知道这个村子,枣树多,跟着奶奶去老姨奶家吃过枣,尽饱吃。平时只是在奶奶倒掉的中药渣中拣枣吃,有股苦药味。老中医的处方上常写有四个字:红枣为引。多年漂泊在外,奶奶和老姨那两双小脚一前一后扭捏着走出土院的影子早已消失了,我也再没机会重访枣园。
今日凌晨时分,床头手机震动了一下,是远在湖北疏于来往的姑姑发来的短信:“夜深了还打扰你,知道你在老家,打听一下枣园我姨妈的儿子春良哥的近况,你把他的通讯地址、手机号码发给我,我想联系他。我想起结婚那年,没给人家一分钱,姨妈给我做了七双鞋,这些年想报答,但又不知通过什么途径才能找到,很愧疚!”
老家有个习俗,嫁女时要给婆家大人小娃每人做一双布鞋,以示礼数。奶奶多病,老姨奶手巧,点灯熬油地帮奶奶做了七双鞋,好打发女子出门。姑姑和姨奶家的春良叔是自小的玩伴,成人后天各一方,再没见过面。
我在镇上读高小时,姑姑在一墙之隔的中学读书。我下课后去找姑姑,她总是给我拍打衣帽上的灰尘,把我的脸洗干净。姑姑刚结婚时,是回乡知青,姑父参加工作后离家远,她孤寂无靠,每次翻沟越岭回娘家都要大哭一场,说是在山沟里让狼吃了倒好。爷爷奶奶只是叹气,我在一旁也哭了。不久,姑姑在黄堡镇临时做妇女工作,后随姑父去了湖北当会计,日子过顺当了。奶奶去世时,姑姑回来送葬,多年再没回过老家。
古稀之年的姑姑,给我母亲寄回一件外套,信中说:“好嫂子为老母亲养老送终,恩情难忘。这又想起了姨妈做的嫁妆,那七双一针一线缝制的布鞋,打听姨妈之子春良哥的境况。”她是梦见了她的姨妈和春良哥了吗?
我通过邻村人打听,春良姓燕,大名叫兴文,前几年77岁时去世了。他老伴现在住新区儿子家。我给姑姑如实告诉了情况,她回短信说:“关爱我的姨妈和春良哥已离开了人世,实在太悲痛啦!那七双鞋子,是很能干的姨妈一针一线做的,太不容易了!我只能终生悼念,送天堂钱币给姨妈和春良哥,让他们在另一个世界生活得好一些。”我顿时惆怅起来,独自站在老家门前的麦地边,朝着南边的方向,遥祝姑姑姑父健康,安度晚年!
老家枣和杏子的滋味,如含了远近故人无限的亲情与思念。姑姑惦记的七双布鞋,曾经在怎样的乡间土路上,在几度春种秋收的庄稼地里,在漫漫人生路上,留下怎样的印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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