漳州水仙 胡永苓

同事桌子上的这一株,一看,就知道不是漳州水仙。

漳州水仙,瘦而精壮,开出来的花奇香,大而艳丽,花期长。这株虽然没有开花,但短而肥,开出的花将会是淡香,且花蕊小花期短,产地绝不是来自漳州。我这么决绝的判断,是因为我曾经养育了10年的漳州水仙。

上世纪九十年代初,我刚上班,出差到漳州的同事,每到冬至时节都会带回来一箱水仙,分给我们。我们欢天喜地养在电脑前,看着它一天天长株,吐蕊,绽放。漳州水仙一般有两种,一是单瓣的,名为“金盏银台”,俗称“酒盏水仙”,清香浓郁；另一种是复瓣的,雅号“玉玲珑”,俗称“百叶水仙”。这两种同事都给我们带过,每次我们都欣喜不已。闲暇时,我们站立在水仙前,一边吸吮着四溢的芳香,一边攀比谁养的更旺更好,如此过了10年。

有一年同事忽然来,很伤感地说退休了。然后,从那个冬天起,我们再没了漳州水仙,办公室因此也少了许多的灵气。那时候,网络购物还没有兴起,于是我就到花鸟市场去买,也欢天喜地地养,结果开出的花大相径庭。叶茎长得宽大而花开的小。而且,开出的花淡而无香,缺少漳州水仙争先恐后以芬芳示人的气势,感觉淡而无味,于是慢慢地就不再养了。

水仙以产地漳州最佳,就像牡丹一定要去洛阳欣赏,烤鸭一定要到北京去吃,酒一定要去喝茅台,那才独特有味!有一年我出差到漳州,特别想走走停停,去体味一下,这是个什么宝地,孕育出令人如此喜爱的水仙?可是却没时间,最后匆匆穿城而过,甚为遗憾。

水仙是漳州的市花,与八宝印泥、片仔癀合称“漳州三宝”。为什么“漳州水仙”能够独占花坛,声誉远播,而且产量和品质都是全国最高的?得益于漳州最著名产地龙海花区圆山琵琶坂冬暖夏凉的天然屏障,境内九龙江支流和山谷泉涧纵横交织,水源充足；花田土壤松软,系砂质壤土；因为有温泉,即使天寒地冻的季节,也能保持适宜的地温。水仙花就是在这样优越的环境下生长,品性十分优异。当然,花农的勤劳智慧也起了决定性作用,他们有丰富的种花经验和栽培技术,严格掌握节令,采用三年放种和人工阉割等独特的处理方法,来促进水仙花头增大、成熟,因而产出的水仙花形似蟹爪,茎大花多。每个鳞茎一般都能长出三至七支花箭,最多可达十一支,每支花箭可开出五至七朵花蕊,最多可达十余朵花,这在水仙属的植物中是十分罕见的。

北宋诗人黄庭坚写有“凌波仙子生尘袜,水上轻盈步微月。是谁招此断肠魂,种作寒花寄愁绝”来赞美水仙花,并深情寄托自己失落的感情。可见,早在宋代人们就对其关注和喜爱,不知道黄老先生有没有见过漳州水仙,这首诗歌是不是写给漳州水仙的呢?他的友人刘邦直也写有赞美水仙的诗,“得水能仙天与奇,寒香寂寞动冰肌。仙风道骨今谁有?淡扫蛾眉簪一枝。”我认为“天与奇”写得更突出水仙的灵性。当然,这些诗词和水仙(特别是漳州水仙)同样在人类文明史上留下浓浓笔墨,令人喜爱。

想到水仙,我又想到同事。在交通快递业并不发达的20年前,大老远地给我们带来水仙,真是太不容易了。一晃又10年,不知道身体可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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