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云一片出岫来

汪 泉

倘若把中国历史看作个人史的话，某时某地的某段历史或可影响这个人一生的命运和性格。我以为南宋末年的杭州在中国历史文化的意义和价值正在于此。南宋末年的杭州，作为都城被元军所破，皇帝后宫被掠，新皇帝流亡天涯，文人科考之梦破灭，“南人”被贬为最下等。此时，文人精英阶层的命运遭际正是此间杭州最典型的写照。在杭州众多的文人当中，黄公望又是最典型的人物之一。

黄公望生于南宋末年，从小听着元军的马蹄声长大，他幼年失怙，聪明过人，在其嗣父黄公的培养下本可青云直上，可惜科考停摆，在元朝的畸形官场中作为一个小衙，很快就被排挤出局，中年的他再次进入官场，但最终遭陷构下狱。后来，他恬淡通透，过着专事诗书画的诗意人生。

和黄公望一样，杭州在此阶段出现了一批这样的文人画士，他们的名字灿若星辰，其中以“元四家”（赵孟頫、黄公望、王蒙、吴镇）最为典型，其价值取向也惊人一致，表现在画作中，画境恬淡通透、注重精神追求的人生观渗透其中。这也是这一时期文人的集体性格，这种集体性格直接构筑了杭州的文化品格——追求极高的精神境界，且抱有睿智达观的价值取向，这种文化内涵通过文艺作品（诗书画）传承下来，影响了一代又一代的文人，形成了高洁独立的文化节操和担当，在中国文化史上影响巨大。

在写作《闲云出岫望黄公》的过程中，我一直在追问这场书写的价值和意义。我要给读者提供何等的感受，尽管不同的读者有不同的阅读体验，但我就想复原一个活生生的黄公望，以此再现当时的杭州文化状态，以期影响读者。为达此目的，我决定采用非虚构的手段：绘声绘色绘神，打造一个既有扎实的历史依据，又有生动可触的人物形象，尤其是通过人物的生命历程来解读其传世名作《富春山居图》。于我而言，写作的最大难题在于寻找其可靠的“信史”，在此基础上方可塑造出一个令人信服的黄公望来。为此，我到杭州方志馆、浙江省图书馆、杭州图书馆、杭州博物馆、黄公望博物馆等处查阅了各种杭州史书，购买了所有包含黄公望的图书，甚至长篇小说《富春山居图》也在其中；同时，枕边放着两幅缩略的画作：《富春山居图》（包括《剩山图》）和《子明卷》。每每晚上读书累了，我便拿起放大镜，在灯光下细细观赏、体味，体悟黄公望当初的用心所在。

（《闲云出岫望黄公》，汪泉著，杭州出版社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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