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远离自然的城市里生活,突然瞥见这样的秋光,想必会心神摇曳,向往不已。
“山下面尽是些绿玻璃似的翠竹,西斜的太阳晒到了这条坞里,一种又清新又寂静的淡绿色的光同清水一样,满浸在这附近的空气里在流动。”
这是郁达夫写于1932年的《迟桂花》中的文字,描述杭州近郊翁家山中的秋光。小说最后,作家似乎有些多余地提醒读者,此中人物事迹皆为虚拟。也许我们可以据此调侃:山中秀丽风光、淳朴民风则均为实录。
近一个世纪前的城市居民如何度假?小说中描述的情形,与今日颇为相似。“我”从上海到达杭州的那一天,似乎是上海各洋行与机关放假的日子,前来旅行的人特别多。在山间的狭路上,又遇见了许多远足归来的学生。山间所见,也与今日相似:是些青葱的山和如云的树,在这些绿树丛中又是些这儿几点、那儿一簇的屋瓦与白墙。不过人们能望见的夜景,明显多了些古典气息:空山秋夜,秋虫鸣唱,“山上电灯线似乎还没有接上,远近一家一家看得见的几点煤油灯光,仿佛是大海湾里的渔灯野火”。这样的夜晚,让久居都市的“我”酣眠而不觉晓:“窗外面吱吱唧唧的鸟声喧噪得厉害,我满以为还是夜半,月明将野鸟惊醒了,但睁开眼掀开帐子来一望,窗内窗外已饱浸着晴天爽朗的清晨光线。”
《迟桂花》中,有一个迟桂花般美好的女性“莲”,替代兄长带酣眠醒来的“我”去游山。令我惊异的是,这位小时候只在村里的小学校念过四年书的天真女子,不仅对于西湖附近的山水古迹、庙宇楼台如数家珍,而且熟知种种动植物的知识。无论是如何小的一只鸟,一个虫,一株草,一棵树,她非但能把它们的名字叫出来,并且连几时孵化、几时他迁、几时鸣叫、几时脱壳,或几时开花、几时结实、花的颜色如何、果的味道如何等,都说得非常有趣而详尽,使“我”觉得如同在读一部自然史,而她讲述时又没有任何学究气,只有原野般的天真质朴。其实这倒不值得大惊小怪,乡间女子熟悉草木虫鱼,就如同熟悉自己童年的玩伴,是再自然不过的。
《迟桂花》为我们描述了一个远离尘俗的美丽故事,“莲”那样的女子,历经婚姻不幸和世事变化,却出淤泥而不染,保持着容貌的丰美康健与心性的单纯美好,虽无仙气,却也如屈原笔下的“山鬼”婀娜灵动,“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薜荔兮带女萝,既含睇兮又宜笑”,让世间的人们慕其窈窕却又无法真正接近。也许正因为此,作家才强调“人物事迹的虚拟”。
小说中一直弥漫着迟桂花馥郁的香气,结尾处,“我”与友人约好明年再来嗅这桂香。时光荏苒,小说中的那山那人遥不可寻,写下《迟桂花》的作家也早已葬身异国。每到秋日,桂香却依约而至,给尘世中操劳的人们带来同样的惊喜与无穷的慰藉。
(据今晚报)
新闻推荐
早上天刚蒙蒙亮,辽宁省岫岩满族自治县红旗营子乡茧场岭村保洁员由胜义就骑着载有铁锹、扫帚等工具的三轮车,开始了一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