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文朝
刘爱玲老师斩获柳青文学奖的中篇小说《上王村的马六》写于十年前。前几年,我囫囵吞枣欣赏过一遍,至今难忘。这次静下心再读,感想颇多,感受更深。
掩卷沉思,这部作品不是随随便便就获大奖的,而是靠其思想艺术魅力名至实归。
首先,它入木三分淋漓尽致地塑造刻画出“典型环境中的典型人物”。上王村的马六,中国改革开放年代城乡结合部最普通的菜农,五短的腿,灰扑扑的形象,命运多舛得令人揪心。可他竟是一位矢志坚守顶天立地的汉子。身上有股百折不挠、吃苦耐劳、自强奋进的韧劲,具有中国老百姓勤俭善良、宽厚仁慈等传统美德。在接连不断的厄运面前,马六默默忍受,用自己的方式拼命抗争,我感到他是大有主见的人。他认定“知识能够改变命运”“无知比穷更可恨”。支撑他坚守的根本动力是“耕读传家”,是农耕文明思想,是几千年来渗入中华民族血脉的文化精髓。
其次,精准别致生动传神的情节细节让读者感同身受,产生强烈共鸣。如主人公出场“马六挑了一挑粪水往山上走,五短的腿似是迈了这一步才想下一步。这种走法看似漫不经心,却有着一股子韧劲,走得实在累了想歇,那肩上的担子也不放下来,就那么站着,喘两口,气匀了,再走。再说,一路的坡地,哪儿能放桶呢?马六的身上穿了一件旧棉袄,像他的头发一样,灰扑扑的。冷风使他的清鼻涕不断流下来,他就走一段站住,用拇指与食指换着压了一个鼻孔偏着头往地上擤,完了的食指与拇指对着搓一下就算完事,继续往山上走。马六今年整整60了,这个年龄在上王村每天早上坚持下地的人中不多,种了六亩地的人也就马六一个,六亩地里的活只有马六一个人做,特别是种的还不是粮食,而是他赖以生存的各色菜等,就让他偷懒不得。”还有与女儿喜平生离死别篇段“喜平的情况时好时坏,一连闹了三天,第四天头上,马六出去买早餐,走到喜平跟前,对着处在深昏迷状态的喜平说:“娃,你要走就跟着我走吧!再别受这罪了,爸看着都坚持不住了,走吧!”说完,他拉了强强的手出门,就在那一刻,马六的背彻底地塌下来,而那先前还泛着光泽的头发也似乎眨眼之间灰白了。他走出病房门,看也没看蹲在门外走廊里抽烟的德宏,真的仿佛他领着自己的女儿,那个穿着哥哥褪下来的黄军装,梳着两条大辫子的喜平回家呀。
喜平死了,死于子宫癌症,6月12是她30岁的生日,她到底没能翻过去。喜平的葬礼简单,火化的那天马六没去。老婆走的阴影还在心里,才刚刚两年喜平就也去了,他怕自己受不了那个刺激。整个早上他都在地里锄苞谷,直锄得邻近地里的人都回了家吃中饭。初夏的太阳火辣辣的,马六头上的汗一滴滴落下来,渗入他脚下的泥土,他腰疼得再也锄不动了,一屁股坐下来。坐下来的马六开始无声地流泪,他抬起手擦了一把,汗水与泪水和在一起,再擦再流。马六觉得自己的头疼得要炸开了,他忍着,咬着牙忍,憋得满脸通红,后来终于忍不住,“唔”地喊了一声,那一声喊沉闷喑哑,如果不注意听是听不到的,但他知道自己喊过了,像风的一声咳嗽,接着他就什么也不知道了。”作家细致的观察力、丰富的想象力、准确的描绘力令人叹服。著名作家贾平凹说“穷极物理,一切皆可入文法。”刘爱玲对菜农生产生活稔熟,熟谙社会弱势群体艰难困苦,又洞悉社会问题。她说“我在写我的左邻右舍”“我想把快乐的指给你看,把疼痛的撕给你看。”
“新写实派”代表作家方方说:“我要做的是关注每一个个体的生命,关注他们的爱恨情仇、生离死别,关注他们存在于这个社会的方式,以及他们感受这个世界的方式。文学让我们超越自己的视野,超越自己的常识,而认识更为阔大的世界。”期望刘爱玲继续关注个体,认识更为阔大的世界,不断超越自己,用艺术作品征服更多更广大的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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