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夸赞杭州“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对于桂花树,生活在北方的我很长时间无缘相见,以为那是一种高大的树,树上挂满硕大的花。
漫步在街头公园、人行道旁,经常会发现不少名贵的草木,让我惊喜连连。一天早晨,我到朋友小区门口赴约,忽然闻到一股异香,浓郁扑鼻,沁人心脾。正四处寻找香气来源,朋友出来了,惊喜地说:“桂花开了!”我想,“八月桂花开”,现在能有这种香味的只能是桂花了。小区门旁有个小花园,里面果然有一棵高大的树,绿叶茂密如盖,可花在哪里呢?那一串串嫩黄色的米粒似的小花就是吗?隐在叶片的缝隙里毫不显眼,可树干上分明标识着“桂花树”三字!我与朋友站在桂花树下,享受着秋天珍贵的馈赠。
次日,我骑车在城市游走,不经意间又闻到了桂花香。可是,我四处张望并没有看到桂花树。停车到树丛里寻找,那香气,仿佛在与人捉迷藏,有时闻得到,有时闻不到。在风姿绰约的枫树后面,在女贞、冬青的环抱中,隐居着一棵桂花树,伞状的枝干,圆形的树冠,小小的花朵中几乎看不见的花蕊在风中颤动着,正是“叶密千层绿,花开万点黄”。原来桂花树并不都是高大的乔木,桂花呢,小巧玲珑,内敛沉静,仿佛故意躲起来不让人看见,却被香气泄露了芳踪。忽然,我发现一个女子正在小心地撷取那细碎的花瓣,放到手袋里,哦,她是要把这馨香随身珍藏还是要与亲爱的人一起分享?
回到家,奇怪,家里怎么也有桂花香?我并没有采摘桂花啊。在案几上的一张白纸上,铺撒着一层金黄,再看,竟然是一粒粒如粟的桂花花瓣。妻子从厨房走出来,张着沾满白面的双手,她采来桂花要做桂花饼。我说:“给我留一些,我还要泡一壶桂花酒。”这样,桂花的香气会保存得更长久。
晚上,皓月当空,我出去散步,不由来到近处的一株桂花树旁。空气里依旧暗香浮动浓郁袭人,想起唐代诗人宋之问的诗句“桂子月中落,天香云外飘”,我想如果给这种香取个名字,应该就叫“天香”或“秋香”。月宫里的那棵树就是桂花树,犯了错误的吴刚在不停地伐树,桂花树却能不断地愈合。“香露滴衣凉似水,恍然移下广寒宫”,是人间的桂花树到了天上,还是天上的桂花树降到人间?人们为什么认定月宫里的那棵树是桂花树呢?我想,这不仅是因为桂花开在秋天,更是因为桂花的异香,让人觉得它是天上的仙树吧?
“桂”者,贵也。桂花,有着美好的寓意,人们把它从南方引到北方,安置在城市花园庭院,可见她的受人喜爱,人们精神需求的提升。此生能与桂花相遇,闻到桂花香,吃上桂花饼,喝上桂花酒,我想,这是个人之幸,也是时代之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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