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继承安倍路线，又彰显“菅色彩” 评菅义伟上任后首次施政演说

□ 中国社会科学院日本研究所综合战略研究室 陈祥

菅义伟作为“农民子弟、没背景、无派系、无名校学历”的首相，上台执政40天之后的10月26日，在日本第203届临时国会众院全体会议上，他依然略显紧张地发表了就任后首次施政演说，其不讲故事、不引经据典、不引用名人名言，朴实无华的用语更体现他作为“务实型”首相的特点及执政理念。菅义伟的演说由八个具体议题构成，但可以合并为四类问题。

一、疫情防控兼顾经济发展。菅义伟将日本社会经济活动重启的重点放在确保实现防止新冠疫情扩大和兼顾经济发展上。他强调要对新冠疫情重症化风险较高的高龄者和有基础疾病的人进行彻底的检查，将医疗资源向重症患者重点倾斜，意在继续通过采取有柔韧性的疫情对策，尽量降低疫情对经济活动的影响。

菅义伟将数字化厅作为常设机构推动日本大胆的行政改革，在疫情期间、后疫情时代创造出一个全新的日本社会经济。数字化厅或将直属内阁官房或内阁府，其预算也将成为国家整体系统的一部分，通过引入新技术、新手段，成为打破日本政府内部的纵向分割的核心部门。通过设立数字化厅或将成为日本政坛持续强化“政治主导”的利器，首相与内阁对国家把控能力进一步增强。新冠疫情时期，此举能够变革日本传统工作模式，让居家办公变得更为普遍，促进日本政府和企业提升“防疫效率”确保社会正常运转，同时在疫情之后促进经济领域的产业与生产体制改革，参与全球科技竞争赋能“新基建”、提速“智能化”。

此外，新冠疫情对以第三产业为支柱的日本大城市造成了巨大冲击，反而是以第一产业、第二产业为主的日本地方经济表现出很强的韧性。因此，菅义伟强调“创造有活力的地方”和“创造新的人员流动”，这不仅是他继续落实安倍执政时期制定的“城乡、人、工作创生基本方针”，进一步推动远程办公，推动高端人才与行政、大企业从东京流向地方，也可谓是有“菅色彩”的日本版“国内循环”发展格局。

二、社会治理。作为务实型政治家，他将演说的重点放在了社会治理方面，重点提及关乎日本社会十分棘手的“一老一小”问题。从2022年起，占日本人口比例较大的战后出生“团块一代”将全面进入超高龄，菅义伟明确表示遵循既往方针确保社会保障费支出，这就表示日本政府将不会降低消费税率。相比“老”问题而言，生育的“小”问题却是日本政府最为头疼的大事，人口作为大国潜力的重要标准，安倍在任期内着力减少育儿成本，刺激生育率增长，实施了免费教育计划，对贫困大学生进行补助等。而菅义伟则直接给“不孕”的群体开出经济药方，将治疗“不孕”纳入医保范围。此举避开了过去日本政府花大力气让那些不愿生育的人提升他们的生育愿望，通过更加可控的财政和医疗手段直接匹配给那些愿意生孩子的人群。除了具有“菅色彩”的措施之外，他还继续强调安倍执政时期深挖国内潜力的“女性活跃”政策。

三、环境对策。菅义伟在演说中，就环境政策重点提到“实现绿色社会”和“东日本大地震的复兴”。他将“实现绿色社会”作为日本经济增长的战略支柱，宣布“到2050年，实现温室气体整体零排放”。相比此前日本政府宣布“到2050年实现温室气体削减80%”的消极态度，向前迈进了一大步。这一表态，在外界看来很大程度上是对标中国9月在联合国大会年度会议上提出“2060年实现碳中和的承诺”；同时在新的排放目标面前，菅义伟认为这对日本企业而言并不完全意味着成本上升，政府若能加以有效引导，通过技术创新将创造出新的社会需求，能够成为日本经济高质量发展的新动力。

四、外交与安保。菅义伟在外交与安保方面，常被诟病为“素人”，或许也正因如此，他在其施政演说中务实地表明继承安倍政府的外交、安保政策的姿态。在大格局上，采取以日美同盟为基轴，与澳大利亚、印度和东盟各国合作的外交方针。不过，他还是不忘秀一把“菅色彩”外交，高调宣示了近期访问越南和印尼的“首秀”，反映其优先笼络东盟支点国家，寻求“以点带面”强化外交战略的倾向。

对中国的外交，菅义伟认为稳定的中日关系不仅对两国，还对地区和国际社会极为重要，寄希望于中日两国高层对话机会，“对应该主张的点就要明确主张，同时在共通的问题上进行合作”。显然，菅义伟并没有将“新时代中日关系”理解为“化竞争为协调”，而是强调“合作与竞争并存”的状态。

对俄罗斯外交，菅义伟没有跳出历届日本政府面对北方领土问题和签订和平条约的死循环，最终也只能寄希望于两国首脑间展开坦率的意见交换。

对韩国的态度，菅义伟表述为“十分重要的邻国”，这种说法与年初安倍晋三表示韩国是“共有基本价值和战略利益的重要邻国”相比，出现了明显的后退迹象。这既是过去一年多里日韩两国关系“互虐”状态的真实写照，也是菅义伟不会就韩国对强征劳工的判决作出让步的表态。

至于菅义伟提到决心克服新冠疫情举办东京夏季奥运会、残奥会和2025年的大阪世博会等，明显透露出日本社会信心不足的迹象。

总之，菅义伟的首次施政演说没有谈“好高骛远”的内容，比如修宪，他没有给出具体目标时间，只淡淡地表述为“期待各党建设性讨论，带动国民讨论”，与今年年初安倍施政演说中呼吁提交修宪方案而提出的“不断推进国家形态的大改革”相去甚远。菅义伟重点将新内阁成立后面临的问题一一呈现于民众面前，既是其一贯的务实作风体现，也是希望谈论普通民众关心的身边事情，来引领日本民众通过“自助、共助、公助”来克服当前的经济困境。菅义伟的“朴”正是他执政的最闪亮之处，种种现在看来尚缺“实”的设计，也表露了他希望能创造一个真正“为了国民工作的内阁”的长期政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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