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行 探山、访寺、寻根、问道 梁先 文并摄

山西高平炎帝陵。康熙题字的午亭山村。

■走遍神州

从2018年8月第一次到山西，时隔两年，仍是8月，我又来到了山西。

这一趟行程，却与上回不尽相同。如若要用几个关键词语概括起来，那就是：探山、访寺、寻祖、问道。

探山

山西，因居太行山之西而得名。我们此行所探之山，地处山西陵川县境内，名王莽岭，海拔1800多米，是南太行的最高峰。这里气候宜人，暑天气温在20℃～22℃之间，有“清凉圣境”之称。有诗云“不登王莽岭，岂识太行山”。

登上王莽岭之巅，山风浩荡，自谷底、林间奔袭而来，猎猎鼓荡衣袍，涤尽暑热之气。极目四望，但见数峰巍峨挺立，万仞绝壁环绕成峡谷深渊。四面山体无边绵延，又极尽辽阔广大，令人顿感天地之大，而个人之渺小如主微尘草芥。

我们沿着栈道缓缓前行。脚下就是悬崖峭壁，极其险峻，多看一眼，脚底就要发软，禁足不前。山花却极尽妩媚可爱，小径、绝壁、山谷、林下，星星点点，沿途点缀，牵人衣袖。其品种之繁、色彩之丰富，是我行走过的高山都没有的。

行至一处极险处，脚下悬崖笔直地延伸向谷底，雾气自谷底升腾，渐渐弥漫整座山脉，隐隐可见一条羊肠小道盘行于峭壁险峰之间。导游告诉我们说，从前交通不便，这条狭隘的山道就是山西通往河南之路。此时，空山寂寂，但闻鸟啭蝉噪，空气极湿润，氤氲着草木清香。看见此处标着“天女散花台”，便随手摘下几朵山花，抛掷向浓雾覆盖下的深渊，谷底气流逆注，花瓣不降反袅袅飘升，极尽婉转袅娜之态，一时看呆了，仿佛置身云端，渐渐忘却脚下是万丈深渊。

访寺

在陵川西溪，我独自一个人，在傍晚，走很远很远的山路，去访一座建于金代的古寺。

蝉鸣嘶叫，空山无人，山路弯弯，往谷底延伸，仿佛没有尽头。怀着热切、惶然的心情，快步地走，想赶在太阳下山前找到寺庙。

一路走一路见人就问路。当地人说一口极动听的中原话回答我。有的说，还远（念平调）着呢；有的说，不远了，一直往下走，拐几个弯就到了。那恳切的语调，那朴实的神情，让我仿若置身贾樟柯的电影中。

途中偶遇一寺，建于路边的山上，朱红院墙，颇有古意。山门前有一泉，泉曰龙泉，泉前有亭，名喜雨。亭门铁将军把锁着，透过栅栏看去，一条满布青苔的石级，几乎呈90度角笔直地通往山（寺）门。问当地人，说是龙王庙，龙泉、喜雨嘛，始建年代已不可考，总之也颇有年头。由于赶路未及细察，偶遇也是意外之喜。

越过此寺，又走了将近半小时，寺庙似乎仍遥遥难及。快要绝望时，路上遇到一行六人，向他们问路，说“前面就是了，但是寺庙已关门了，我们是刚刚被撵出来的”。我不死心，仍急急前行，又走了十分钟左右，终于到达。

寺庙在路的下方，走过银杉夹道的石级，山门果然已锁，寺外有一中年男子在转悠。斗胆上前问路，原来是在此地工作的福建人。福建人与我一起在寺庙的院墙外转了一圈。寺外有依山势而建的园子，遍植牡丹。仰看高出于院墙外的檐角、雕花，再想象牡丹花开时寺外的花团锦簇、宁馨祥和，令人不由深深叹服。几乎不抱希望地上前小心翼翼地敲门。刚刚还撵人拒之于门外的住持竟然应声而来，开一小道门缝探头出来，闻说缘由，便十分好脾气地开门让我们进去了。

暮色将临，偌大的寺庙，此刻，除了蝉嘶，除了鸦啼，除了虫鸣，阒寂无声。有风萧萧，自千年前吹来，依次拂过寺院前挺立的柏树、松树，拂过我的衣袂。我站在寺前那株1200岁的圆柏前，深深地呼吸，久久地仰望。为这长久行走后的艰难遇见，几乎要落下热泪。

寻祖

炎帝又名神农氏，相传是华夏民族的始祖。在山西高平，现存的炎帝古寺庙有30余处，因炎帝活动而得名的地名有20余处，上自北齐、下至清代有关炎帝事迹的碑记石刻有100多块……

而炎帝终究是历朝历代传说中的人物，并无任何文字留下，更谈不上史籍记载，且传说中的炎帝并非是单一的个体，而是对这一时期多个早期华夏族杰出部落首领的统称，随着部落发展扩大，炎帝们迁徙并活跃于山东菏泽、湖北、湖南、山西等地。如此，就好比家乡有龙母庙，而整个珠江、西江流域皆流传着龙母传说、供奉着龙母庙一样，炎帝故里、炎帝陵有多处也就不足为奇了。

带领我们拜谒炎帝陵的导游，是一个白白净净、笑容可亲的女子。高平炎帝陵自2016年建成起至今，已连续举办了五届海峡两岸万人拜祖大典，她均是司仪之一，既是亲历者，也是见证者。

导游十分骄傲地告诉我们，炎帝陵整体布局为四进三重院落，均为木结构，采用了晋东南传统祭祀建筑手法和宋氏建筑风格，不但古朴端庄，且冬暖夏凉，殿内殿外，气温起码相差5℃以上。

在拜殿，我久久地瞻仰着炎帝的雕像，想起关于炎帝的诸多传说——乌脸传说是炎帝神农氏尝百草中毒所致。我童年接触的第一本故事书，里面就有神农氏尝百草的传说。我是学医的，在中药房工作过，略通中草药之理，但直到今天，才算是近距离地接触和认识了神农氏，认识了创造了农业文化的炎帝。

问道

史书上记载陈廷敬为官清廉、刚正不阿，其为官五十载，一生有二十八次升迁调任，曾任《康熙字典》总修官。生前不单深获康熙帝赏识重用，王跃文所书的《大清相国》也高度评价他。

皇城相府则是陈廷敬故居，因陈廷敬晚号午亭，故又名午亭山村。

从西门进入皇城相府，首先看见的是御书楼。拾石级而上，倚楼可将皇城相府占地3.6万平方米的建筑群尽收眼底。楼内竖一照壁，壁中立一横匾，书着“午亭山村”字样，中钤康熙御印，两旁亦为康熙所书对联：“春归乔木浓荫茂，秋到黄花晚节香”——上联是对其青壮年时才干学识的褒扬，下联是对其一生清正自律操守的肯定。

沿着御书楼，依次走过石牌楼、斗筑居、河山楼、管家院、树德院、世德院、南书院……就建筑的布局构造而言，这里无一不体现了古人的智慧和审美；就其装饰的朴素内敛而言，无一体现了其持家立世之道；就其用途及命名而言，又无处不体现了一个“德”字：管家院的门楣上镌刻“笃诚”二字，是陈氏选人用人的标尺；树德、世德、书院、中道……是陈氏一族安身立命的根本。

从小处说，这是良好家风熏陶出来的家族绵绵的福祉；从大处着眼，这是以陈廷敬为首的以“德”树人，以“德”报国的传世之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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