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吴怼怼 吴怼怼抛开行业媒体的数据论,一种主题拍到了第四年,无论是观众还是制作方都多多少少有些钝感。
所以,《说唱新世代》开画便上奇招,把初舞台搞成了命题作文,把投币生存做成了基础赛制。
从观众反馈来看,效果不错。但显然,如果只是把综艺效果拉满,却没有将说唱的内核精神拿出来讨论,这档节目绝对拿不了豆瓣8.8,观众也只会一笑而过。
从已经播出的两期来看,《说唱新世代》的得分点很明显,一是选手们突破外延的作品表达,二是综艺赛制的大胆尝新,三是说唱母题与中国社会文化的本土结合。
事实上,对于整个行业而言,以上变化都价值重大,因为无论对于说唱文化本身还是观众来说,只有rapper们「朝上看朝远看」了,文化的渗透力才能从地下走到地上。
01
关心世界的rapper们
传统说唱综艺于普通用户而言,是大型社死现场。
镜头里,语速仿佛加了倍速的rapper一通爆说,下巴快昂到摄影机出画,肢体动作复杂到屏幕闪现重影,用户则在一片嘈杂消音里听了个寂寞。
看起来是在表达自我,实际上大多在进行有关道德风险的辩论----说唱文化确实丛生于复杂的地下环境,但并不是每个观众都能对暴力暗杀、女人祸水以及大金链子产生共鸣。
就多数中国观众而言,大家都是社会主义好青年,蹦个迪、泡个吧,偶尔校园门口约个架,已然是很出格的人生了。所以,在中文互联网做说唱综艺,与其照搬舶来视角,不如关注现实表达,而《说唱新世代》也确实这么做了。
「万物皆可说唱」这一主题由影现形,阴暗面可说,职场抱怨可说,人生转折也可说。于是,有了唱《她和她和她》的于贞,也有了唱《雨夜惊魂》的圣代,以及唱三十《而立》的生番等等。
在于贞的《她和她和她》中,当rapper基于个人视角来写人生不同立面的女性时,歌词中的三个女性人物剪影自说唱观照现实,无论是「以公谋私的恶意」,还是「你别听谁的话,你已经很棒啦」,都带着温柔的力量击打耳膜。在说唱文化里,女性角色的常规表达要么歌颂母性要么是祸水论,而于贞所唱出的女性,是在观察、接近、并理解了我们身边世界后的呈现。
而就圣代的《雨夜惊魂》来说,这仿佛一场诗选剧,节奏变换拉开故事反转:包链拉开的声音,伞柄撞击身体的声音,甚至相机拍照的咔嚓声……暗黑气息在这些元素里蔓延开来,圣代对歌曲的整个编排犀利又刁钻,开头那句「他是个怪物」,与结尾的「今天也和同学们 愉快地相处了」,把受害者其实也是施暴者的真相,悄然揭露。
这些不值得说吗?当然是值得的。
回看近几年的说唱作品,江湖气与自我炫技成为重要的素材,初出茅庐的年轻rapper们热衷于把说唱拆分成独立的概念,在小框架里填词,然而,这反而失去了HipHop文化最本质的音乐表达--自由与抗争。
音乐是基础,关于社会切面的表达则是结构,rapper们可以捕捉现实中的魔幻景象,也可以围绕人生、情感和理想来进行创作。
在很大程度上,「我很牛逼」和「生活琐碎」并不相悖,而关心世界,也不可耻。
把说唱文化的反叛精神过于粗暴地简单化,是局外人的通识,但事实上,每一代人都有每一代人的音乐,坚持1990才是嘻哈文化的黄金时代和坚持1960才是摇滚乐的璀璨岁月,一样可笑。
02
保护社会性,但不抹杀个性
越努力越尴尬。
这是说唱类综艺在节目赛制上,用力过度的直接反应,比如《中国新说唱》里,掉在地上的大金链子和导师们墨镜都遮不住的僵硬表情。
代入感强的观众,可能刚打开视频窗口就忍不住扣地。
而《说唱新世代》却反其道而行之,无论是赛制还是选手part都很讲究开放性。
当然,如果单纯复制主流综艺的路数,那新世代也和其他综艺也没什么区别了,尤其是在选手知名度不高,节目组不操作热点的情况下,很容易成为炮灰。
但在严敏的编排下,说唱主题与真人秀逻辑被巧妙地对扣上了----投币生存模式,沙盒玩法,规则之内的无规则。
于是这一幕便出现了:
「黄子韬怒送哔特币,姜云升翻身做地主。」
「节目组细分伙食费,斯威特暗渡为生活」
前一句,说的是节目基础赛制,《说唱新世代》中,设置了投币生存模式,每位选手留在节目的前提是,手中要有哔特币,你可以借,也可以赢,只要每天消耗一张后还有币,就能无限生存。作为节目导师的黄子韬,自然拥有规则之内的特权,在选歌环节中,他大方开赌,和选手姜云升盲猜,然而局局落空,成了散财童子,以至于严敏忍不住呛声「通货膨胀都要被你搞出来了」。
而作为赢家的姜云升,在拥有了能把严敏吃穷的哔特币后,并没有做个守财奴,他反手一招赛中赛,硬是把这笔横财办成了投资大赛。此前,我们曾强调过,算法流综艺没有未来。更进一步说,做综艺不能被算法和所谓的形式带跑偏了。算法看起来是收视率和用户大数据的一个反馈,但实际只应该参考而不该作为决策。而注重形式,往往会让形式大于内容本身。
比起逮着悬念和热点使劲薅,有时候观众更注重的,反而是不在节目设计框架里的东西,比如那个躺在床上,发出灵魂感叹的rapper:「节目组养着我们真开心,这节目可以拍到我60岁吗?」《说唱新世代》就不是算法思维,节目组保护社会性,但不抹杀个性,选手出圈既凭实力,也靠综艺效果。
从实际来看,《说唱新世代》汇聚了真人秀与音乐两种类型,但又不局限于传统流程,达成了节目效果与音乐观赏性的平衡:真人秀基因,很好地避免了说唱综艺的观看门槛和审美挫败感,而说唱母题视野的打开,又补齐了观众「不了解」,「缺乏耐心」等问题。
如果从比较直白的角度来看,道理很简单。《说唱新世代》对于普通用户来说,不仅好看,还好笑。
而对于rapper们来说,这个节目大概也很好玩。
大和田俊之在《别再问我什么是嘻哈》一书中,曾用这样一个句子解释嘻哈文化:嘻哈不是音乐,是游戏。
而这也是rapper们对《说唱新世代》的反应。
03
在舞台表达中搬运地下精神
如果以2017年夏天为说唱综艺元年的话,今年则是说唱综艺的第四年。
在题材红利几近耗尽的时候,老江湖和业界萌新开始同题竞技,而这导致的结果是:同一个说唱主题,有了三种节目表达——从芒果台的《说唱听我的》、爱奇艺的《中国新说唱》,再到B站的《说唱新世代》。
就目前的观众反馈来看,这三档节目中,唯一为局势带来些微变化的,不是行业老炮,反而是后浪--《说唱新世代》。
而总结来看,拯救这档说唱节目口碑的,不是别的,是对说唱文化的本源思考。
对于今天的说唱综艺而言,第一个争议就在于地下精神的价值是否已经发生了变化。
在《说唱新世代》中,rapper们对旋律说唱的大面积使用,令不少圈内人心生不满,而同时,表达视角的外延,不免令人认为这是在蹭社会议题的热度,从校园霸凌、女性视角到方言表达,作品的多样性呈现击穿了垂直说唱听众的新衣。
但事实上,这种视角的批判才低看了说唱文化的本质。
对说唱最大的误读,可能就是单纯将说唱当做是一种表现自我的方式,但说唱文化并不是这样的,虽然早期说唱确实具备「我就是我」的强烈世俗感,但至少在现在,它尊重音乐的多样性,也尊重表达的多样性。
《说唱新世代》中对既往偏见的反驳,以及令人热血沸腾的赛制,这两者在创造变数的同时,也将说唱文化的自由性最大化了。在B站的说唱节目里,你能看到丰满轻盈的叙事,像Tangoz的《love paradise》;也能看到诗一样优雅的递进,像subs的《画》。
《说唱新世代》里的rapper们对于说唱文化的体会和表达,并不取极值,对「燥」的理解也并不只是跟着N.W.A喊「fuck the police」,相反,在把人们推回并不那么美好的现实世界这件事上,可以痛击,也可以温柔一刀。
行至第四年,说唱的舞台表达,有了很多显性需求,但内核依然不变。
而在此之外,比起按图索骥,弯道漂流也是一种方向。
04
嘻哈往事和2020世代的新浪潮
近几年,说唱综艺的盛行引发了不少意义探讨,关于中国说唱大娱乐化的质疑层出不穷,还有人批判,如今的说唱「flow是进步了,听感进步了,但是hiphop圈子的人变得媚俗了,中国hiphop已经大娱乐化了,谁还说唱呢」
这种diss也不是没有依据,走上来之后的中文说唱圈,确实在被娱乐业的资本所收编,但这并不全是坏处。
一个前提是,随着说唱文化在世界范围的传播,它早已与各国的文化背景产生交融,甚至外化出形态迥异的风格流派。即使它已经与布朗克斯街区的原貌判若他物,也不妨碍精神内核永驻。
事实上,说唱文化的发轫最初仅仅是黑人青年在街区派对上循环播放的节拍,而今成为在世界各地青年中都极具影响力的音乐风格,期间无论是定义还是形式都是几经变化的。
而迈入中文互联网语境,说唱也应该有本土化表达。
自2017年以来,华语说唱就偏爱表达「我嬉皮我存在」,rapper们视角游移,在情义叙事和不羁个性里此起彼伏,所以,当B站的世代说唱者们将目光照向江湖以外的地方,观众们不免有了耳目一新之感。
翻开华语说唱这些年的发展历程,初代领军人物一心一意要「我迎着风向前」,二代目们则傲娇宣告「我嬉皮我存在」,游走于网综中的第三代们在表达上则呈现出颗粒度更细,视角更独立的特点来,并且有了「朝上看朝远看」的潜意识。
本质而言,「我嬉皮我存在」和「朝上看朝远看」并没有高下之分,区别只在于思考角度不同。而2020世代的说唱,确实该跳出城市的空间象征性,从过去到未来,从美国布朗克斯街区1520号到中国上海B站总部,推动说唱文化剧情发展的,从来不是单向度关系,而是视角碰撞下的火花。
这也是《说唱新世代》打出「万物皆可说唱」的价值所在。吴怼怼工作室原创出品
吴怼怼,左手科技互联网、右手文娱与消费。人人都是产品经理2017年度作者,新榜2018年度商业观察者,DONEWS2019年度十大专栏作者,NEWMEDIA2019年度科技新媒体,天极网2019年度影响力自媒体。
腾讯全媒派荣誉导师,虎嗅、36氪、钛媒体、数英等专栏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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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标题:《中国rapper的觉醒故事能否在《说唱新世代》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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