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文明码”有碍城市文明

□舒圣祥

9月3日起,“苏城码”APP上线“苏城文明码”功能。该功能旨在构筑起文明积分信息识别体系,形成市民文明程度“个性画像”,文明积分等级高的市民将会享受工作、生活、就业、学习、娱乐的优先和便利。

“苏城文明码”目前主要包含两个模块,“文明交通指数”和“文明志愿指数”。事实上,交通违法也好,志愿服务也罢,相关部门以前也有记录；“文明码”主要的改变,是将这些信息收集到一起,通过赋分方式可视化动态展示,并以文明之名,试图对不同人群进行区分识别。这样做的初衷,是要督促市民养成文明习惯,推动整个城市的文明提升。只不过,好的初衷并不一定会导致好的结果。

一个很大的问题是,谁有权确定文明的标准和分值?如何通过赋分不同事项,公平、准确、全面地衡量一个人的道德品质?人性是复杂的,文明有不同的面,也有不同的价值,想要通过一个“文明码”,一网打尽所有文明的标准和内涵,并且准确地进行量化赋分,未免过于自信了些。

而且,“文明码”所涉及的信息收集,也有可能侵犯公民个人隐私。文明需要法治和德治两手抓,法治管兜底,德治管拔高；而政府行为的准则是“法无授权不可为”,如果没有法律依据,就不得随意收集公民个人信息。我国网络安全法规定,网络运营者收集、使用个人信息,应当遵循合法、正当、必要的原则,网络运营者不得收集与其提供的服务无关的个人信息。

《信息安全技术个人信息安全规范》对合法、正当、必要的原则,进一步具体化为:权责一致、目的明确、选择同意、最小必要。当然,也有征得授权同意的例外情形,但这些情形,要么关乎国家安全或公共安全,要么关乎公共卫生或重大公共利益,要么是刑事侦查等司法活动需要,要么为了保护被收集者的重大合法权益,“文明码”大概不属此列。

此外,“文明码”的管理效果,最终落位于对市民工作生活“分级管理”,也侵犯了公民享受公共服务的权利。文明属于道德的范畴,与违法违规是两个层面的事情,如果因为文明积分不高被剥夺实体权利,人们难免会有合法性方面的质疑。在苏州“文明码”之前,杭州尝试过渐变色健康码,通过集成电子病历、健康体检、生活方式管理的相关数据,探索建立个人健康指数排行榜。此举很快遭到公众质疑。杭州卫健委随后回应,渐变色健康码仅仅是个设想,初衷是为了促进健康生活方式的养成,目前没有上线计划。同样遭遇质疑之后,苏州“文明码”后续如何,不妨拭目以待。

值得警惕的是,通过先进技术手段,收集公民各种个人信息,试图达到某种管理目的,这种想法或冲动,“文明码”不会是最后一个。城市管理者要有“法无授权不可为”的法治意识,在程序上做到严格依法办事,在内容上以最小必要为原则,尊重公民个人隐私权,避免为了管理方便,滥用“码上管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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