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法东渐：那段中国如饥似渴学习西方现代法律的岁月

原创 叶克飞 欧洲价值

这一场西法东渐，是一段中国如饥似渴学习西方现代法律的岁月。那些得失，惊喜与错过，努力与迷惘，都融入大时代的动荡中。而如今的我们，只能在旧时文献中寻找蛛丝马迹。

撰文〡叶克飞

2001年，《西法东渐》一书初版问世，它以法律为切入点，呈现近代东西方文明的碰撞与融合，堪称近代中国法律史必读书目。“西法东渐”也成为一个新名词，常见于法律学界。

今年5月，译林出版社出版了《西法东渐》一书的全新增订版，增补作品22篇，除“治外法权”一章外，其他章节均有扩充。

书书名：《西法东渐：外国人与中国法的近代变革》

编著：王健

出版时间：2020年5月

出版社：译林出版社

对于现代国家来说，法治是社会的底线共识，而公平与正义又是法治的底色。任何国家想要走向现代文明，都不可能绕过法治议题。

中国也不例外。19世纪中期，这个古老国度面临着痛苦挣扎，天朝上国的迷梦被击得粉碎，变法自强也成为主旋律。堪称标志性事件的是五大臣出洋考察，将宪治视为“富强之纲纽”。而在这个过程中，传统中华法系逐渐解体，对西方现代法学的吸收，也成为一条自强路径，这就是对“西法东渐”推动极大的清末修律。即使清廷覆亡，西法东渐的进程仍未中断，甚至更快。

值得一提的是，中华法系的解体从其子法开始。1868年，日本开启“明治维新”，放弃源自中国的固有法系，直接移植西方法，建成以欧陆法为主体的近代法制。朝鲜成为日本殖民地后，也开始实行相同法系。越南则在法国殖民者控制下使用欧陆法。19世纪末，中华法系仅余中国独苗。

清廷的变法修律，主旨是学习西方，但真正的参照模板却是从前的小兄弟日本。换言之，西法东渐的早期路子，就是日本化的西方法。

在那个艰难时代，中国近现代法律先行者步履蹒跚。主持清廷变法修律的法学家沈家本，深信西方现代法律体系能为中国带来新的面貌。他呕心沥血，却生不逢时。1913年，也就是民国二年，这位著有《历代刑法考》、《大清新刑律》、《大清现行刑律》等作品的法学大家病逝，离世前留下“可怜破碎旧山河，对此茫茫百感多”的诗句。

当时，无论民国政府还是民间舆论，让沈家本担任司法总长的呼声都极高，可惜斯人已逝，带走一个旧时代。不过也正是在沈家本的呼吁下，民国政府开始积极探讨领事裁判权的存废问题。

宋教仁案又是一个让人感叹的转折点。1913年，宋教仁在上海遇刺，江苏警察厅介入调查，黄兴主张以法律手段抗争。有学者认为，在那个人们期盼共和的时代，若能以法律介入此事，让权力服从于法治，将会成为中国转型的一个重大契机。但可惜的是，武力抗争的思路最终占据上风。

至于南京国民政府时代，正式通过《中华民国训政时期约法》，彻底摒弃了君权时代遗毒。那一时期的法律人也充满朝气与锐气，1930年完成的《中华民国民法》，更是中国历史上少有的“专业人做专业事”。一批法学专业出身的起草者，以德国民法与瑞士民法为参考主体，兼采日本民法、法国民法甚至泰国民法的长处。整套法律不但跟得上时代，还有许多超前之处。只是时局动荡，一腔雄心最终在闪转腾挪中消磨殆尽。

《西法东渐》所聚焦的便是这个时代，然而它并非史书，也不讲故事，而是通过汇集近现代来华外国人的观察与研究文字，再现中国近现代法治进程。在这些文献中，有个人著述，有咨政报告，还有法律草案和备忘录，看似枯燥的文字中，却隐藏着中外法律对比、传统法的意义与缺失，晚清与民国时代的司法改革，治外法权的变迁，以及中国法律人在司法界、教育系统以及学术界的种种努力。

这一场西法东渐，是一段中国如饥似渴学习西方现代法律的岁月。那些得失，惊喜与错过，努力与迷惘，都融入大时代的动荡中。而如今的我们，只能在旧时文献中寻找蛛丝马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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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标题：《西法东渐：那段中国如饥似渴学习西方现代法律的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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