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中学语文特级教师喻旭初谈高考作文：怎样使语言有吸引力

6月30日，2020年江苏高考倒计时第7天。现代快报“678录取吧”平台独家邀请到金陵中学语文特级教师喻旭初，连续三天，推出“金陵中学语文特级教师喻旭初谈高考作文”系列文章。6月29日，开篇文章《谈今年的高考作文》一经发布，引起考生热烈反响，很多人表示“学到了很多，满满干货！”

有着51年执教经验的喻旭初老师，退休后仍然笔耕不辍，研究高考作文10多年。进入高考冲刺期，他将带你直面作文该怎样审题立意，如何写开头、结尾，怎样增强语言吸引力等等关键问题，助你踢好高考作文“临门一脚” ！

怎样使高考作文的语言有吸引力

喻旭初

经常有学生问我：“我的作文不走题，内容也比较实在，就是语言太平淡，分数总上不去，怎么办？”这种现象很普遍。语言表达水平的提高需要一个较长的过程，无法临时突击生效。但不少考生的担忧也确实是个问题，因为语言是否有吸引力，直接关系到得分。

中山市教研室的张华老师对高考作文的语言技术作了深入的专题研究，写成了很长的论文。我借用他的部分研究成果，又广泛收集了许多实例，加上我自身的体会，简要介绍几种可供操作的方法，供同学们参考。你可以根据自己原有的条件，选择一两种用到文章中去。

一

语言有吸引力的表现大致有三大类：

（一）书卷气

它体现在整齐、连贯、典雅等方面。

1.整齐

整齐讲究对称。对称，是通过字数对等的手段使语句在形式上产生平衡于整齐。2004年江苏一考生的作文中有这么几句：“水的灵秀给人以聪慧，山的沉稳给人以敦厚。山水养育一方水土，父母哺育我们儿女。”又如：“低头需要勇气，抬头需要实力。”在抗疫期间，有人也用上了对称句：“跟时间赛跑，与病魔较量。”

2.连贯

连贯讲求脉络贯通，前后有序，有条不紊。“四书”之一的《大学》中有这么一段：“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这就是修辞中的“顶真”，其表达形态是AB-BC-CD。据此可写出这么几句：“思想解放带来改革开放，改革开放推动探索创新，探索创新促进社会进步。”

3.典雅

典雅反映一个人的知识积累和文化品位，对一个考生来说，则是良好的语文修养的体现。典雅取决于两个要素，一是词语，二是句式。你可用换词和化古两种方法来体现语言的典雅。

先说换词。要尽可能用同义或近义的书面语色彩较浓的词语去替换过于直白的口语词语。如把提问换成叩问，把树立换成高扬，把保卫换成捍卫，把温暖换成温馨，把爱护换成呵护，意义换成真谛，把品德换成潜质，把老实换成敦厚，把活泼换成灵动，把死亡换成殒命，把飞行换成翱翔，等等。

再说化古。（1）用四字句式。如：“锲而舍之，朽木不折；锲而不舍，金石可镂。”“万众一心，众志成城，同舟共济，战胜疫情。”（2）用“之”字句式，如：“月出于东山之上，徘徊于斗牛之间。”“仰观宇宙之大，俯察品类之盛。”“磨砺青春之志，走稳人生之路。”（3）“而”字句式。如：“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山不高而秀雅，水不深而澄清。”“一个人应该：天真而不幼稚，勇敢而不鲁莽，热情而不冲动，乐观而不盲目。”

（二）文学味

文章的文学味主要是靠恰当地运用各种修辞手法来体现的。在高考作文中，比喻和排比用得最多，效果也很好。

1.运用比喻

“希望是火，失望是烟，生活就是一边点火、一边冒烟。”

“我们用友谊写一本书，一本厚厚的书。在书里：友谊如珍珠，我们共同穿缀，连成一串串璀璨的项链；友谊如彩绸，我们共同剪裁，缝制成一件件绚丽的衣衫；友谊如花种，我们共同播撒，培育出一个个五彩的花坛；友谊如油彩，我们共同调色，描绘出一幅幅美丽的图画。”

2.运用排比

“最大的庸俗是装腔作势，最大的媚俗是人云亦云，最大的卑俗是顾影自怜。”

“人们因包容而温暖，生活因包容而美丽，世界因包容而多彩。”

近些年来，不少考生把比喻和排比结合起来用，产生了很好的表达效果。比如：

“善良就像一种药剂，量大了就是愚善；剂量正好，就是善良；剂量不够，则是伪善。”

“人生如一本书。应该多一点精彩的细节，少一点乏味的字眼；人生如一首歌，应该多一点昂扬的旋律，少一点忧伤的音符；人生如一幅画，应该多一点亮丽的色彩，少一点灰暗的色调。”

3.运用引用

“书，是良药，刘向说：“书犹药也，善读之可以医愚。”书是益友，臧克家说：“读过一本书，像交了一位益友。”书是窗户，高尔基说：“每一本书，都在我面前打开了一扇窗户。”就让我们好好读书吧！”

这段话，既有引用，又运用了比喻、拟人、排比，是多种修辞手法的综合。

（三）哲理性

狄更斯《双城记》的开头之所以令人赞赏，不仅因为它有一定的文采，更主要的是它蕴含了深刻哲理：

“那是最美好的时代，那是最糟糕的时代，那是智慧的年头，那是愚昧的年头，那是信仰的新纪元，那是怀疑的新纪元，那是光明的季节，那是黑暗的季节，那是希望的春天，那是绝望的冬天，我们将拥有一切，我们将一无所有，我们直接上天堂，我们直接下地狱。”

当代有些人的话也同样深刻：“当我们强壮得只剩精力时，我们是虚弱的；当我们勇敢得只剩激情时，我们是怯懦的；当我们博学得只剩知识时，我们是无知的。”

有哲理性并不等同于艰深难懂。有时短短几句话，含义却很深刻，因为它是对生活的真切感悟。如：“会思考，累；不会思考，废；选择思考，可贵；换位思考，绝对。”“人生最大的邪恶，不是魔鬼行凶，而是有人扮成天使，以爱的名义作恶。”

二

上面说到“深刻”，那什么是“深刻”呢？有人这样解释：“深，就是有启发人的超常道理，这是内容上的胜利；刻，就是有能让人记住的超常印象，就是形式上的胜利。语言深刻所追求的，就是经由形式上的胜利抵达内容上的胜利。”我认为，富有哲理的深刻是语言表达的一种最高境界，因为它冷静理性，使人思考，令人难忘。

“深刻”从何而来？

（1）从批判中来。深刻离不开怀疑和批判，不过怀疑要合理，批判要中肯。它常常用否定判断。如：“这档节目有科技没科学，有技术没理性，有脑力没脑子，总之，因缺乏科学精神而少了许多光彩。”“无论《朗读者》还是《见字如画》，只能感受到浮光掠影的文化按摩，却不能感受到人文精神的深沉思索，因而难以产生强大的聚变能量。”

（2）从建设中来。它常用肯定判断。否定判断是反向揭示深刻，而肯定判断则从正向寻求深刻。如：“分享是一种博爱的心境，学会分享，就学会了生活；分享是一种思想的深度，思考的同时，你就分担了朋友的痛苦。快乐的分享，痛苦的承担，让阳光洒满你的心灵。”“实话，是对事实的尊重，是对规律的遵循，是对事物本质的认识，所以我们要想真正办好一件事，就必须坚持讲实话。”

（3）从对比中来。它常常“否肯并用”。肯定判断以否定判断为基础，有破有立，形成对比，以显深刻。它的代表形式是“不是……而是……”（“不可以……可以……”；“不在于……而在于”；等等）如：“成熟不是随波逐流、人云亦云；不是察言观色、八面玲珑；也不是见风使舵，老奸巨猾。成熟是面对诬陷而不丧失自信，面对成就而不骄傲，面对恭维而不失理智。”“生命的意义，不在空洞的追求里，而在于实实在在地谋求自己生存也帮助别人的生存中。”也有在取舍中进行对比的，如：“你向往山居的清静，就必须舍弃都市的繁华；你仰慕奋斗者的成功，就必须舍弃安逸闲散的生活；你希望走遍千山万水，就必须舍弃乡土乡音的温馨柔美。”

（4）从反思中来。批判与对比中都包含反思，之所以把“反思”与批判、对比并列，意在强调立足现实的清醒思考。下面这段高考作文中的话，对“90后”的分析客观而理性，在实事求是地提出问题中见深刻：“当然，我们也有很多缺点和不足：追求华丽，讲求时尚，爱玩个性与新鲜的语汇，喜欢“酷”与“拽”的偶像气质，缺乏吃苦耐劳与脚踏实地的朴素、坚韧，甚至有些自私、脆弱、散漫、逆反，缺乏集体意识及信仰，有现代华丽的叶子，却欠丰民族传统的根脉。但社会归结给“90后”的病诟有多少是我们的表象，如我们穿的衣服，只是色彩不同。又有多少只是极端个别的“点”而非“面”的以偏盖全，抑或有多少是生产我们的“流水线”——家庭、社会、教育考试、人才评价、就业保障、民主法治、全民信仰与价值观等整体机制与体系的问题呢？这的确是我们“90后”及社会需要深刻思考的问题。”（《我说“90后”》）

三

以上所述，不可能也没必要都用到高考作文中去，同学们可根据自身条件和需要，选用你能做到的一种就可以了。同时，在运用过程中必须注意这么几点：（1）必须在扣题的前提下，服从内容表达的需要。如果你所设计的有吸引力的语句不符合作文题意，那么再优美、再深刻也是白搭。（2）必须保证全文语言风格的协调一致，也就是说，必须使你设计的那段有吸引力的语言成为你文章的合理组成部分，而不能给人以焊接上去的感觉。（3）必须尽可能使全文的语句表意明确、过渡自然、文气贯通。如果为了使语言有吸引力而堆砌词藻，滥用修辞，甚至假装崇高，言不由衷地说些大话、套话，就很容易“以辞害意”而以失败告终。如果你实在做不到使语言有吸引力，也没关系，那就老老实实用规范的现代口语去表达。要知道，语言表达风格是多种多样的，有的朴素自然，有的优美流畅，有的清新直白，有的华丽典雅。只要能恰当地表情达意，哪种风格都是可取的。

最后我想强调的是，只有语言与思想一致，形式为内容服务，才能写出真正的好文章。如果为追求语言的吸引力而生硬地玩弄语言技巧，却不重视内容的充实和感情的真切，那就本末倒置了。

随着时代的发展和社会的进步，人们观察世界、评价事物日益趋于理性和多元，阅卷老师也越来越厌弃假大空，赞赏真善美，那些玩弄词句、追求虚美的轻飘飘的文章，越来越不受人待见。有人说的好：“爱，是夏日的风，是冬日的阳，是春日的雨，是秋日的果。”希望每位考生怀着一颗爱心，写出符合年龄特点的、富有青春朝气的、真正属于自己的好文章。

现代快报+/ZAKER南京记者 黄艳 舒越

（编辑 李蔚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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