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辈子与文字结缘,相依相随,退休十多年来仍是不离不弃。一支秃笔、一张报纸、一本笔记簿,摆在案头。每日里,休息够了,就坐下来看书读报,抄抄录录,摘抄那些自认为是好句好段、典型人物或事的精彩描述。一旦有了灵感,就执笔写起文章来。我女儿每次回来探亲,看我如此不辍地学习、写作,总会说“爸爸老了还是个文学青年”。女儿的话有嗔、有逗、有温暖,更有表扬和鼓励。
的确,我以前像个文学青年,现在也像个文学青年。
文学是一代又一代人的事业,像河流溅起浪花向前奔腾,滔滔不息不可停留;一个写作的人犹如浪花一朵,总得随着河流奔腾前进,要不然停下来靠着岸边成为一堆泡沫。一代代人的文学事业,都是后代更比前代强,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迟滞了、懈怠了,就会落后于新时代的需要。
缘于此,一个作家在文字生涯中,必须有紧迫感,与时俱进,不断学习新时代的新事物、新理念。青年正是新时代的代表象征,他们的文章呈现着新时代的生活风貌,包括思想意识、语言句式和技巧结构等,都是老一辈应该关注和学习的。我常常告诫自己不能倚老卖老,写作要向青年学习。“老了还是个文学青年”这话我喜欢,它表现了我身上尚有些许的青春气息,沾了青春的光。
我的案头玻璃板下压有一张作家集体照,全是70后80后90后的青年作家,一个挨一个紧相簇拥,数起来有80多个男女青年新锐作家。照片中间有莫言笔录清代赵翼的“李杜诗篇万口传,至今已觉不新鲜。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 我想莫言这位曾获诺贝尔文学奖的老作家,录赠此诗,无疑是在于鼓励文学青年,也包含有文学创作要向青年学习的意思。一个作家写作的过程是成长成熟的过程,没有文学青年过程就没有后来的成功收获。
魏微在《李洱与〈花腔〉》文中说过:“也许任何时代,都是大家各说各的,年轻有力的,盛年稳健的,苍老遒劲的……众声喧哗里理应彼此吞没,归于一片混沌才是。然而事实上,在任何时代,总是年轻人的声音更为嘹亮些的,容易出挑。”此话既精辟又明朗地认定一个作家在青年文学期的叫声嘹亮,最是能够写出好文章,出挑于文学界之中。这可说是魏微自己写作成就的亲身体验,她后来获得的更大成就,也是得益于她曾经是一只叫声响亮的“雏凤”,在文学青年期的她就已经以《大老郑的女人》获得了鲁迅文学奖。
传统文化底蕴比较深厚的浙江,总是耳聪目明的,在老中青作家各说各的喧哗中,辨听到年轻人最嘹亮的声音,珍爱、嘉赞文学青年,1998年设立“浙江省青年文学之星”每年在省内评出一颗“星”,给予奖励,至今连续举办了20多届,评出了20多颗闪烁的“星”。这些年轻的“雏凤”作家,获得了殷实的给力,更加放声鸣叫,嗓音更响亮,创作更勤奋。如今,作家艾伟、赵柏田等历届获奖的“星”,已经构成当代的“文学浙军”,写出了有影响力的作品,获得鲁迅文学奖等国内重要奖项,进入全国当代文学创作、文学评论的骨干队伍。
我与文字结缘,读书、学习、编辑、写作一辈子,发现很多好的东西,往往是出自年轻人的笔下,如“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白居易)、“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王勃)、“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李白)、“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孟郊)……这些震撼当时诗坛的好句,千古传吟的绝唱,都是诗人意气风发潇洒浪漫的青少年期所作。至于现代,年轻出力作的更是比比皆是。著名诗人张永枚、李瑛、韩笑等无不是青年时期就吟声响亮、出挑的。张永枚13岁发表短篇小说,18岁参加志愿军抗美援朝,在战壕里、战火中写出大量的诗歌,受到一代人的喜欢和谱曲歌唱。上世纪80年代涌现出的朦胧诗人顾城、舒婷、北岛,也都是青年成名的一代杰出者。他们的诗句风靡于当时的诗坛,迄今还没有被人忘记。
活跃于当今文坛的郭敬明、韩寒、张悦然等年轻作家,还是在读中学的年纪就写出长篇小说,震惊世人。他们因写作致富而和那些老作家一起登上“中国作家富豪榜”。
当下的文坛更是人才代出,新人新作,簇簇拥拥,竞领风骚,不少国家文学奖项如鲁迅文学奖、茅盾文学奖的光环大多落在他们身上……新“星”的光芒熠熠照耀,照亮着我的昏花老眼。
扯远了,说说自己吧。虽然一生从文,但惭愧没有大的造诣,年轻时也没叫出多少嘹亮的声音,如今年臻八十,充当一只“老凤”,慢慢地涂鸦,偶尔叫出几声,也少有回声点赞。但为什么还要执笔不放,趴在小书桌上坚持学习、写作呢?一句话,习惯了。活到老、学到老,“老了,还是个文学青年”。
新闻推荐
每年的5月18日是由国际博物馆协会发起并创立的国际博物馆日,1977年5月18日为第一个国际博物馆日。一座城市的成熟标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