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贫生活苦亦甜

□郑世骥

当年，石油单位实行军事化管理，各项规章制度极为严格。每年元旦都要召开“零点起步”誓师大会，确保实现“开门红”。妻子李秀芝白天既要上班，又要做饭、照顾孩子，晚上还得去医院开会、学习，整天忙得晕头转向，但她始终都是乐乐呵呵的，从无一句怨言。

家属院里家家都养鸡，她每天上班之前总要把每只鸡屁股都挨个摸一遍，把有蛋的鸡关在笼子里。下班回到家，她第一件事就是打开鸡笼捡鸡蛋，看到这些“战利品”，她特别高兴，常常向邻居炫耀。节假日休息，她比平日更加忙碌，用报纸卷门帘挡蚊蝇，用水泥把地面砖缝勾平，把每块砖都擦洗得一尘不染，把家里收拾得窗明几净、十分清爽。她还养了几盆花，有空就修剪侍弄它，让房间里绿意盎然，小日子过得也丰富多彩、充满情趣。

那时，我们住在一间十九平方米的狭小宿舍里。两个儿子出生后，想加一张单人床都无处摆放，只得找块木板把双人床加宽，一家四口就这样凑合着过了几年。书籍和杂物只能把床垫高塞在下面。由于房间太小，除冬季要利用做饭烧火墙取暖外，家家户户都在门前盘有一个炉子，平日里都在外面做饭。家属们一边做饭一边聊天，孩子们则搬个方凳坐在外面写作业。无论谁家改善伙食，都要分别送给大家尝尝，邻里关系十分融洽。由于干部都很忙，机关干部经常下基层蹲点，营连干部常年在基层带兵，他们的担子都很重，有时回来一次，也常常是蜻蜓点水、来去匆匆，没有太多时间照顾家里，家务重担全都压在妻子一人身上。对此，她们都“同病相怜”，就把做饭变成“诉苦大会”，边炒菜做饭边数落丈夫的种种“罪行”，痛说自己的委屈和“苦难史”。常常是一人高喉咙大嗓、滔滔不绝地说，其他人则随声附和不断补充，大家边说边笑，把它发泄出来，反倒轻松了许多。她们都明白，自己既然嫁给了军人，即使有再大的困难，还得“忍气吞声”地把这副家庭重担扛下去，还得把小日子一如既往地操持下去。

那些年，新疆交通不便，物资供应困难。每年入冬之前，家家户户都在菜窖里储存着白菜、萝卜、土豆，大家戏称“老三样”，可以吃到来年开春。妻子平时用这些单调的蔬菜做家常菜、腌咸菜、泡酸菜。逢年过节，就想方设法变换花样，包饺子、拌凉菜、炒热菜、做烩菜、炖汤菜，尽力做到一菜多吃。拿土豆来说，她不仅做成凉拌土豆丝、油炸土豆片、土豆烧牛肉、拔丝土豆等，还把土豆切成薄片，用钢笔帽在每片上戳几个窟窿眼，然后用开水焯一下，再撒上些姜末、调料，一盘以假乱真的“凉拌莲菜”就堂而皇之地端上桌了。全家人围着小饭桌边吃边聊，小日子过得倒也悠然自得、有滋有味。

由于我常年很少在家，使她养成了自强自立、独立生活的性格。家里许多需要男人干的活，如盘炉灶、泥火墙、卸烤火煤和修理自行车、家具及修小家电等活计，大多是她挽起袖子“赤膊上阵”。久而久之，她便成了我们家心灵手巧的“小炉匠”和名副其实的“女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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