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我们一起追过的围棋

人生如棋，同样的方正棋盘和黑白棋子，却有万千种不同的棋局，亦如变化莫测的人生长路。棋友们因围棋结缘，就算未来将会分道扬镳，但围棋却仍能将这群天南海北的旧友们连接在一起。

那局棋，李玮一直以微弱的优势压制着对方，如果平静的对弈，李玮赢定了。但他贪念杀死对方的一条大龙，一直纠缠着不放，瞄着对方棋的缺陷和要害，看似招招都掐着对手的七寸，但他却忽视了自己的漏洞，结果被反杀。

1

“大哥”，我们这帮下棋的年轻人都这么叫他。一是因为他比我们都要年长；二是因为他是一个热心肠。

大哥棋下得不怎么样，我很少见他下棋，看见他的时候他多半都在忙前忙后地撮合别人下棋，或者组织比赛。别人下棋时，他则乐得在一旁当一名看客。我开始很质疑大哥对围棋的热爱是否源于真心，或者仅仅是图热闹消磨时间，或者是在为人民服务中体验到受人尊敬和拥戴的感觉。但这么多年以来，大哥一直都在做着和围棋相关的工作，围棋早已融入他的生命中，流淌在他的血液里面。

没有大哥，我们这帮下棋的年轻人凝聚不到一起，可能会像那无处不在随遇而安的沙子一样在沉默中死去。

1993年，中国聂卫平已经完成了历史使命，马晓春独木难支；日本围棋青黄不接；韩国曹薰铉、李昌镐、刘昌赫在世界围棋刮起一股韩流势不可挡。不管围棋三国风云如何变幻，我们这帮棋迷自聂卫平在中日围棋对抗赛中以十一连胜日本人的鼓舞和带动下，如旭日东升般逐渐火热的激情并不随中国围棋界短暂陷入低谷而湮灭。

这一年，大哥的围棋俱乐部开业，地址就在油田工人俱乐部。开业那天，李玮5段也来了，业余5段在我们那座小城市里绝对算得上明星。而李玮也配得上明星二字，人长得帅又有魄力，他身上似乎有一种强大的能量和气场，在哪里都能成为中心，我们这些棋迷甘愿仰望追随他。他如果是一阵风，那我们就是风后面稀里哗啦的落叶。

那天他没有下棋，只是很有风采的在俱乐部里转了一圈，收获了一大把棋迷们期望的目光后就飘然而去。

李玮在俱乐部里下的棋不多，只是听说俱乐部里来了高手才去会会。那天俱乐部里来了一个外乡人，他已经连胜了好几场，大哥决定请李玮来灭灭他的威风。

外乡人应该属于那种下慢棋的人，下棋之前也没有约定下快棋，所以外乡人长考时（经长时间思考才下一着棋，称为“长考”），李玮也无可奈何。李玮边下棋边聊天，傲慢和轻蔑写在他脸上，可能不仅仅是脸上，傲慢已经深入到他的骨髓里面。

每当我们和他下棋时，感受到的那种无形的压力可能就来源于此。仰望也是有时限的，也可以说我们仰望的只是才华和我们想达到而未达到的高度，而不是他的傲慢。

棋局正常进行，李玮落子很快，但慢慢的，李玮不聊天了，落子也慢了下来。俱乐部里难得这么安静，没了棋子落下时的噼里啪啦声。大家都来看这盘棋了，有人小声地点了一下目，执黑的李玮局势不妙，正常收官应该是贴不出目了。棋局已进尾声，大家又开始吵闹起来，二路扳粘多少目，大伸腿又是多少目，哪个地方双先，哪个地方逆先。也许是外乡人官子功力不够，也许是已经被吵昏了头，最后执黑的李玮以1/4子险胜，掉到地上的脸终于被捡起来，拍拍尘土继续戴上。

那一天，那一盘棋对外乡人来说可能不是一场愉快的体验，自那一天以后外乡人就没再来过。而对于我们来说那一盘棋也没有赢得那么光彩，那一天和那个人我们再没有提起，仿佛不曾发生过。

李玮唯一不敢轻视的对手是李娜，和她对弈时，他总感觉力量打出去仿佛打在一团棉花上，什么气势、气场、霸气在她面前通通归于无形。李娜是唯一一个下围棋的女生，而且棋下得相当不错。她的棋下得很温柔，如水一样自然流畅，和她下棋是一种享受，顺着她的思路走，很快你就会融入她的诗情画意里，等你醒来时棋已经要输了，再想发力已经晚了。她是我们这帮棋迷心目中的女神，大家各显神通，拿出看家本领，会拍马屁的鞍前马后，伶牙俐齿的恨不得把口水化成泡沫淹没她，而暗恋的人只能在梦里和她约会。但她似乎把这一切全都看在眼里又全都视而不见，她一如既往地淡淡地笑，平静地对弈，给所有棋迷播撒希望的种子，但收获的却是绝望。

李娜、李玮、高文彬是同班同学。但李娜和高文彬经常在一起，棋也是他们俩在一起对弈得多，他们俩似乎非常了解彼此，比如猜对方下一手，他们俩对弈就仿佛左手和右手对弈。高文彬的棋下得也不错，棋如其人，他的棋风文质彬彬。如果说李娜的棋是水，李玮的棋是山，那高君的棋就是一望无际的草原，即深邃又自然。高君的棋战线一般拉得很长，总是以微弱优势结局，一般赢三五目已经是多的了。

无论什么时候，俱乐部里都少不了黄少华和肖峰的身影，他们俩对围棋的痴迷程度可能是其他棋友无法比拟的。他们也是同班同学，和李玮他们不是一个学校。高二的时候他们开始接触的围棋，那时下围棋是一股潮流和时尚，几乎全班都在下。下课铃声一响，课桌上马上摆上了围棋，那噼里啪啦的围棋落子声盖过了风声雨声读书声。但大多数同学并没有坚持下来，他们基本没有学会，没有领悟到围棋的奥妙，自然没有兴趣继续下去。

学棋半年之后，黄少华和肖峰的棋艺差不多已经达到了业余初段的水平，也达到了这所学校的最高水平。那时他们已经与围棋形影不离，下课的时候下，上课的时候用一本书挡在前面，用铅笔在作业本上下，黑圈圈代表黑棋，白圈圈代表白棋。下完之后还要复盘，他们俩各有一个笔记本，上面都是用铅笔画的两个人下的棋谱，并配有自战解说。现在看来，如果那时他们把这种精神和时间用在学习上估计考上大学完全没问题吧，但当时的结果毫无疑问，他们都名落孙山。

黄少华人小机灵很有灵性，下棋也快，肖峰人醇厚，棋下得有条理，但要慢一些。懂围棋历史典故的人把他们俩比作清朝时期围棋国手“范西屏”和“施襄夏”，也有人戏称他们为当代郑场一中李杜。他们心中可能也默认并认可自己的性格特征和下棋风格，他们曾经也学范西屏和施襄夏下过十番棋比赛，是用粉笔在班上的黑板上下的，结果是5：5平手，和范西屏和施襄夏的当湖十局一样的结果。至今，黄少华还保存着当年那十局棋谱。

范西屏和施襄夏 | 电影《大国手之当湖十局》

我和程睿在俱乐部下过几盘棋，胜率不高，他的棋下得非常机智，想赢他很困难。我没觉得他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但我能从他看俱乐部棋友们的目光中感觉到异样，那目光很冷，不像人类之间应有的，我能感觉到那目光如刀锋般令人颤栗的感觉。也许我们是同类，他下棋时不说话，而且独来独往没有什么朋友，但我从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后来大哥告诉我：“程君在大学时下棋就很厉害，拿过业余3段证书，但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就抑郁了。然后被分配到我们油田，单位也不能以他有病为理由不接收他，分过来后就安排他去看大门。去年经人撮合给他找了一个老婆。他老婆长得还是很漂亮的，只是小时候患过小儿麻痹症，走路和说话有点不利索。”

我后来在租住的小区里意外地见到了他们一家。原来他们就住隔壁小区，他和他妻子小雯抱着小孩有说有笑的一路走过来，很温馨的一家人。我热情地过去和他们打招呼，逗他们可爱的小宝宝顺便接过来抱抱，小孩子长得秀秀气气感觉很有灵性，聪明的孩子凭直觉就能感觉得到。但他们显然没有准备好迎接我的热情，显得有些拘谨和防御。不一会他们就接过孩子和我匆匆告别。我不久就搬离了哪个小区，离开了油田，还有俱乐部和那些可爱的棋友们。

2

二十年的时间，仿佛很漫长，我偶尔感觉异常艰难，有时候遇上困难卡在那儿似乎到了绝境，那一日或者那一段时间便会度日如年。好在一切都会过去，时间总是向前，二十年后再回首恍如昨日。

二十年后再回到油田，我已不再少年，这些年除了生活条件有所改善，其他似乎依然欠缺。比如对围棋，我有一种若即若离的感觉，它仿佛初恋情人一般，每每想要忘却但又常常记起。忙的时候忘记了它，闲的时候想起来就在网上对弈几盘。棋艺似乎没有长进，有时越下越臭，竟然对弈出些许伤感和沮丧。

也许是对年少生活的怀念，这一日我信步走到了工人俱乐部。多年以后，当年杀得难解难分的棋友们如今怎么样了，是否还是一如既往地热爱着围棋，或者已经忘却，这些都无从得知。我们赶上了一个变化太快的时代，从通信到电话再到手机、QQ、微信，有时即便想起老友，但打过去的电话早已是空号。

工人文化俱乐部这座建筑还在，模样也没有什么变化，只是记忆中的工人俱乐部主体建筑是电影院，两翼有阅览室、围棋俱乐部、音乐绘画等，楼上左侧是舞厅，右侧是桌球厅。那时白天对弈，晚上泡舞厅，桌球厅，喜欢安静的听听音乐，看看书，没有钱但是很快乐。今天的工人俱乐部主体建筑改成一家超市，周围环绕着一间间门店，服装鞋帽，糕点茶饮，热闹不减当年，只是浓厚的文化气息变成了扑面而来的商业气息。

我感到些许失望，正当准备离开时，抬抬头看见二楼有一家“宇宙流围棋教室”。

大哥的容貌没有什么变化，岁月这把杀猪刀并没有在他脸上留下多少刀痕，不像我，一脸疲惫与沧桑，不过大哥又长胖了。我只是有种隐隐的预感，这间棋室莫非是大哥开的，结果还真的是，但还是有种在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惊喜。我的出现让大哥吓了一跳，他说：“昨晚还梦见你们来着，没想到是你回来了。”大哥还是大哥，给我来了一个夸张而又温情的拥抱。

当年，大哥的“围棋俱乐部”第一年还很红火，下一盘棋收一块钱，谁输了谁出。那时房租也便宜，收入扣除房租水电还有些许结余。那时的人习惯慢生活，上上班下下棋喝杯茶聊个天。但第二年就不行了，熟悉的身影一天比一天少，大家都各奔前程。第三年网络普及，人们在网吧里就能和天南地北的棋友酣战淋漓，俱乐部只有关张大吉。

围棋俱乐部关门后大哥先去上了几年班，面对朝九晚五按部就班的生活，大哥过得兴趣索然，完全失去了对生活的激情。后来他看到大城市开始出现少儿围棋培训，便迫不及待地要试试，结果一干就停不下来。大哥聊起当年的创业感慨万千，刚开始，人们还不接受和了解围棋，第一学期只收了两个学生，收的学费连房租都不够。老婆数落他，亲戚朋友也不支持他，但他依然坚持了下来。

大哥说，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要让他和围棋亲密接触，他就感到无比快乐和激动，每天过得很充实。凭着他对围棋的热爱、对孩子们的关心与爱护和认真教学的态度以及大环境的变化，人们逐渐认识到学习围棋对孩子的学习习惯和思维成长方面的作用，学习围棋的孩子逐渐多了起来。现在，很多学过围棋的孩子成绩也提高了许多，大哥也收获到很多来自家长的感谢。说到这里，大哥脸上显现出了一抹成就感和幸福感交织的红晕。

3

大哥的围棋培训分低级班，高级班和段位班，低级班最小的孩子只有四岁。每天上午低级班，下午高级班，晚上段位班，大哥一个人连轴转。这些年学棋的孩子越来越多，大哥有点忙不过来了，确实需要一个帮手。那段时间我刚好空闲下来，还没有寻找到下一个创业项目，大哥便让我到棋室给他帮忙。

在这里教棋必然能守候到昔日的老棋友。大哥守着老巢，我们这些棋迷就是天南地北的候鸟，无论飞多远，想家的时候必定会回来转转。黄少华和肖峰也回来了，他们一个在广州一个在深圳，如果生活是主食，那围棋只能是可有可无的调味品。他们已经没有了当初的痴迷，但棋艺并不生疏。我在这教了一段时间的棋，棋艺自然有所长进，和他们对弈起来居然令他们刮目相看。

李玮终无缘守候。大哥告诉我：“李玮做了大官，现在某市任副市长，前两年回来过一次，聊聊天陪孩子们下了几盘指导棋。哦！一起回来的还有李娜。”

我很诧异，没想到他们居然走到一起了。大哥说：“谁说不是呢，当初李娜和高文彬让多少棋迷眼红又无奈，谁让人家是金童玉女呢。命运作弄人啊！只可惜了高君，现在在北京教围棋，至今还单着。”

有的人喜欢与自己性格有反差和互补的人，也许李娜平静柔软的内心深处一直欣赏和期待着一股强大的力量，那力量在喜欢的人眼里就是一种美，令人窒息的感觉。

“李玮这些年还下围棋吗？”我忍不住问。

大哥说：“李玮这些年围棋和事业顺风顺水，如风卷残云般所向披靡。他从政的风格和他的棋风一样，他下棋很少输，从政也一样。”

“只是上次他回来那年不一样，他和高文彬下了一盘棋，结果很意外的输了。高文彬的棋下得很平淡，在棋理上挑不出毛病，李玮的棋一如他以往的棋风，气势如虹。他们那局棋李玮一直以微弱的优势压制着对方，如果平静的对弈，李玮赢定了。但他贪念杀死对方的一条大龙一直纠缠着不放，瞄着对方棋的缺陷和要害，看似招招都掐着对手的七寸，但他却忽视了自己的漏洞，结果被反杀。”

大哥讲得惊心动魄，如同战场风云一般。“当晚他们夫妻俩把这盘棋又复了一遍，漏洞很明显，只是他当时只顾着贪婪竟然没有发觉。这些年，李娜经常为他复盘，从围棋谈到从政，有欣赏，有矫正。李玮从政这些年所取得的成绩都离不开李娜在背后明察秋毫，她如水一样的棋风和性格总能让他时时停下脚步反思自己，就如同下棋的节奏有时也能慢下来思考。这次输棋让他有些措手不及，他反思这些年的从政道路，有成绩也有瑕疵。但都不像这次一样犯了全局性和判断方向的错误，以及人性的贪婪。反思后李玮向组织坦诚交代了这些年从政过程中存在的问题和所犯的错误，包括为了个人政绩做出有悖于社会长期发展和人民安康幸福的决策，对政策的错误解读。退还了收受他人的隐蔽行贿。”

“后来，李玮到党校学习了两年，回来后像换了一个人，成熟而有涵养。从政不知道，反正升了。但下棋提高了一个档次，不再像以前爱缠斗，猛追猛打，而是更加睿智，放过他人放过自己，棋总在不知不觉中赢了。李玮说，围棋是一门艺术而不是一种游戏，游戏围棋如同游戏人生一样是一种低级趣味，只有艺术围棋才是真正美好的人生。”大哥讲述李玮的故事让我沉默许久，反思自己的人生如梦幻般虚无，也许面对围棋和人生都需重新开始。

4

这次回来我一直期待与程睿再见。我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是一个强势的人，如李玮一般自带能量和气场。我总觉得我和程睿是同类，我们都曾是被命运推到悬崖边上的人，只是我幸运一些。跟那些山上的人相比，我觉得我还是离掉下悬崖的人更近，虽然对于他们的命运我无能为力，但我愿意在此守候期待他们能爬上来。

程君果然没有令我失望，他现在已是江汉油田中心医院心理科一名心理医生。

我们约在一家茶社见面，茶社环境优雅，正播放着一首莎拉布莱曼演唱的改编自英国民歌的经典歌曲《斯卡布罗集市》，“芫荽、鼠尾草、迷迭香和百里香。”优美的旋律，淡淡的忧伤，让人瞬间回忆起曾经美好的爱情。茶社角落里正依偎着一对情侣，他们什么也不做，静静的仿佛爱情的力量拽住了时间的尾巴。

程睿一眼就认出我，看来他没有将我遗忘。他说：“你看我的目光温暖而平和，我怎么能够忘记。”

程睿性格内向情感丰富，在大学时他喜欢上了一个和他性格有很大反差的女孩，她开朗活泼靓丽甚至有些霸气的身姿主宰了他的内心。爱情是美好的但对于他来说却是噩梦的开始。

她喜欢控制别人，刚开始，程睿心甘情愿被她左右，她让他往东他不会往西，在令人窒息的爱情中他体验到的是一种扭曲的快感。这快感让他对她产生了依恋，他越来越离不开她直到迷失自我也不觉得。

后来这位女孩开始攻击程睿，否定他、指责他、把他与别人比较，他做任何事情都无法让她满意。他喜欢的围棋她也嗤之以鼻，说他不务正业。再后来程睿开始怀疑自己真的无用，他把女孩当做最后的救命稻草，只要她不离开，他就感觉有一股强大的精神力量支撑着自己。

但女孩还是离开了他，她最后看程睿的那一眼里，嫌弃的眼神让他陷入深深的自卑中，以致于他再也不敢面对别人的目光，他用后背都能感觉到别人嫌弃的目光像刀子一样架在他脖子上。她走后，程睿越来越觉得自己无用，竟然无法思考，连很简单的事情都做不了，做任何事情都感觉到她在旁边数落着他，让他不知所措，只有在下围棋时才能静下心来恢复当初的状态。

好在那时他已经顺利毕业并分配了工作，其实让他做什么都无所谓了，就算做门卫他都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他已经失去对命运的把控，如同池塘里的浮萍静静等待着腐烂。人们安排他相亲他就相亲，安排他结婚他就结婚，那时候不管任何人安排他干什么他都会去做。

他生命中的两个女人，一个是将他推下悬崖的人，一个是上帝派来拯救他的天使——他的妻子小雯。小雯不仅在身体和心理上温暖了那颗已经冰冷的心，而且，她不把程睿当做一个病人，在她面前他是一个丈夫一个男人。家中什么事情她都和他商量，让他拿主意，尽管他做出的决定很幼稚，但也能在小雯那里得到肯定。

他们一起买菜一起逛街，尽管他炒菜有时候忘了放盐，她也吃得津津有味。晚上，小雯会读书给程睿听，她口齿不清朗读起来很艰难，但她依然坚持，她读一遍故意装做不懂让他讲解给她听，锻炼他的思维和理解能力。慢慢的，程睿开始自信起来，也逐渐有了和别人交流面对他人目光的勇气。小雯说话也流利起来。

小雯给他朗读的大多是心理学方面的书，这让他对心理学产生了兴趣。他又读了大学本科心理学专业，毕业后调到医院心理科做一名医生。小雯也在医院做了一名护士，因为她在工作中出色的表现，去年提升为护士长。曾经她护理过一个患肝癌的老人，临终前老人嘴里不停地喷血，血腥味充斥着整个病房，病人的家属都不敢靠近。是她为病人清理污物，直到老人安详面带微笑地离去。她对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报有耐心，不管是一面之缘的过客还是长相厮守的爱人，她都能给予他们温暖和感动， 她真的是天使。

他们的儿子在围棋方面很有天赋，13岁就已经是业余5段，但程睿没有让儿子走职业围棋手的道路。围棋可以锻炼人的思维能力，围棋下得好的人做什么事情都会发展得更好更远。他希望他学习更多的知识，拥有更多的选择。去年程睿送儿子到国外读研学习心理学专业。“心理学国内起步较晚，现在国内心理学依据的都是外国心理学理论，我们也应该有自己的研究。”程睿说。

5

三年后，我有了自己的创业项目，离开了“宇宙流围棋教室”，离开了大哥。我是一个平凡的人，虽然我爱好围棋，喜欢孩子们，崇敬教育事业，但生活总要求我们去获取更多的物质条件，提高生活质量，我也不能免俗。

后来，肖峰回来在大哥那教棋，而大哥身体也出现了一些状况，有高血压。有天早上，大哥起床后感觉嘴有些歪斜，怎么掰都掰不过来，去医院看后发现是有些轻微中风。大哥不能教棋了，但他依然每天坚持到棋室，只有在棋室待着，听闻棋子落在棋盘上的声音，他的眼睛才会明亮起来。

题图 | 图片来自电影《阿尔法围棋》

配图 | 文中配图均来源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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