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晓春
秋仿是我的小名,可我并不是秋天所生。在兄弟姊妹里头唯有三哥春仿与季节扯得上干系。三哥足长我五岁,也许是沾了“春”字的光,他豁达爽朗、风趣幽默,皮肤好、五观正,故而容颜不显。
小学三年级是他的最高学历,长年累月在贫穷落后的汉阳边陲横山脚下,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凿井而饮,耕田而食。若要论他的嘴上功夫,绝非是过分抬举。天南海北,洞若观火,“三农”新政,了然于胸,令乡人感佩不已,肃然起敬;悬念迭出,妙语频生的语言表达独具特色;逢山开路,遇水搭桥,脑瓜灵,舌根活,大场小合,见多识广。“乡官”也好,“县官”也罢,不论在谁的面前皆可侃侃而谈。重事实,讲证据,条理明,逻辑清,字字入理,句句于法,不知促成了乡亲多少大事小情,摆平过几多村民眼中的疑惑与不可能。不管哪家有困难,只要找他,总是来者不拒,乐此不疲。谁要恃强凌弱,坚决反唇相讥,不怕鬼,不信邪,抱打不平是由来已久的天性。
曾经两度出手与村民一道硬是把原村上的几位不作为或乱作为的主职干部请下了“神坛”,将强揽工程的外部黑恶打发出村,众乡亲无不拍手称快。尽心尽力为乡村建设建言献策,不遗余力协助村干部宣传好党的政策促富民。利用自身优势,拉近干群,传递民声。近年来,一个极不起眼的小村正以风清气正、生机勃勃的崭新面貌昭告世人。每回故里,屡屡震撼。有道是公道自在人心,曾经贬称过三哥是“乱皮油”的那几位村民如今感言纷纷:我们村假如没有像“春三爷”这样专治乱皮的精油,不正之风会把我们的村“刮”成啥模样。
儿时的三哥异常懂事。十岁那年大嫂不幸离世,丢下嗷嗷待哺的侄儿,且侄儿营养严重缺乏,身体极度瘦弱,只剩皮包骨。为了替母亲分担养家代孙的巨大压力,他望着母亲憔悴的面颊深情地说:“妈,您为我们吃的苦太多太多,现在我有能力可以帮您照看好侄子的,您就放心在生产队里干活挣工分。”那年头,家里没钱买婴儿营养品,他就背着父母上树掏鸟蛋,经过一段时间的精心调理,侄儿的体质慢慢得到了恢复。
尽管我们各自有家,尽管我们生计不断增压,尽管我们年龄也在越来越大,可浓浓同胞情丝毫没被冲淡。关键时刻,你帮我,我助你,风雨同舟,携手难关。在农村的那段时光里,凡农闲,一有空弟兄们就聚在父母低矮的土坯屋里,陪伴在老人身旁聊生产生活,话世间万象。小到芝麻黄豆,大到两伊开战,常常闲话到午夜,总是兴致不减,意犹未尽。即使在没有父母的日子,依然保持当年闲聊的热度。尔后,因一纸调令把我从乡学带到县城,别了故土,远离了家人,尽管路遥相隔,却心心相印。隔三岔五打电话,多提醒、常叮咛,情更切、意更真,各自的心中早已耸立着一座“送弟阁”与“望兄亭”。
随着岁月的流逝,我们的身体状况大不如前。前年腊月,三哥被救护车火速送到了同济医院重症监护室实施抢救,经过一个昼夜的救治,总算捡回了一条命。三哥脸上那重生的曙光即刻被愁云笼罩着,表情茫然。他的心事大家心知肚明,侄儿侄孙齐施援手,你五千他八百,同表温情,二哥的女儿和女婿把两万元孝心钱递到三哥的手上,“我们都不会袖手旁观的,您老就别为钱的事操心了。”霎时间,一向能言快语的三哥老泪纵横,激动得不知说什么好。
过完庚子春节,三哥正式步入了古稀之年。好光景,托党恩,愿君稳步走人生。瞅准“多来兮”,直奔“笑眯眯”。勿羡幽林蕙兰雅,更喜村头槐米馨。我如娘胎秋来果,三哥好比春水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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