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海波
在我们这个准三线城市,现在机动车道总是川流不息的小汽车或公交车,非机动车道多是如飞的电动车,骑自行车的真是十不抽一,可见自行车已被冷落了。然而在上个世纪70年代,谁家能拥有一辆自行车,比现在拥有奔驰、宝马汽车还让人羡慕。特别是农村,那时一个村百十户人家,有自行车的也就一、两家。当时很多人家没有钱买自行车,即使有钱,在计划经济时代,买自行车也要凭票。在整个大公社,不是很有面子的人,是弄不到自行车票的。当时嫁闺女,天价彩礼就是自行车、手表、缝纫机和收音机这“三转一响”。“三转一响”,自行车排在第一位。
记得当时大家非常青睐加重永久、轻便飞鸽、大链合凤凰这三个牌子的自行车,我最喜欢的是加重永久牌,因为它适合农村高低不平的路,耐颠簸。于是我就钻窟打洞、想方设法要买一辆“永久”。当时我有一个好朋友在城里学校当会计,他说他能买着,于是我就把攒了好几年的大约是180元钱郑重地交给了他。自从把钱交出后,我就天天等天天盼,可这一等就是大半年。一天,自行车终于买来了,我像迎接久违的恋人一样,去迎接我心爱的自行车,可仔细一看,心里凉了半截,这不是上海生产的永久车,而是武汉生产的武汉牌自行车,并且还被骑过一段时间。我有点被骗的感觉。但这车,仍然吸引村里不少人来围观,并向我投以羡慕的目光。
虽然“永久”变成了“武汉”,我依然把它当成宝贝,用心去呵护。我从镇上找来废旧电影胶片,缠在车杠上,唯恐碰掉漆。每次骑回来,都把它擦得干干净净。村里有人来借我的自行车走亲戚或进城,说了一大堆好话,我才愿意借给他。主要是怕他们不爱惜,给骑坏了。自行车不仅陪伴我工作、走亲、访友,我还用它带麦去粮站换面、进城买农资,有时还在车后面绑个架子车,用它来拉家具。当时大家总结骑自行车的三大快乐:一是顺风,二是下坡,三是带恋人。
后来我进城了,自行车也好买了。一直到本世纪初,自行车在我们这个城市都在唱主角,大家上下班几乎都骑它,我自然也是其中一员,不过终于换成了28大杠永久牌。有人说,大街上骑自行车,车把上挂个提包的,不少是县处级干部。随着社会的发展,自行车渐渐被汽车和电动车替代。我也曾有过这个过程,把钟爱的自行车放置一边,坐着单位的小汽车东跑西颠。物质丰富了,一些人的价值观也发生了变化,曾经流行的一句话是“宁愿坐在宝马车里哭,不愿坐在自行车上笑。”自行车成了贫穷的代名词。
转眼间我退休了。退休了不能只窝在家里,要出去转转。这时,家人和朋友都劝我买个电动车,说骑电动车跑得快,又省力。我不认同,退休了,还能有什么急事,跑那么快干啥?跑快了容易蹭碰,摔倒了就会有大麻烦。骑自行车也用不了什么力,还能活动一下腿脚。于是我把冷落了很久的自行车推了出来,打打气,擦一擦,该换的零件换上,俨然成了一辆新车,我就让它驮着我满大街串。一天中午,天气较热,我正骑着自行车往家赶,只听“砰”的一声,我的自行车爆胎了。旁边一个卖水果的妇女说,车子不咋的,动静还不小呢。话语中分明有瞧不起的意思。我笑了一下,推着车子前往不远的修车铺……又有一天,我骑自行车去某电信公司办事,公司门前一保洁员指挥我停车。停好车子,我弯腰去锁车。这时那位保洁员不屑地说了三个字“真现世!”意思是说,你就骑那车还像宝贝一样,也不知谁要你那自行车?还费事去锁。我没言语,直奔大厅去办事。我感觉自己有“骑自己的车,让别人去说吧”的范。
我始终感觉骑自行车不丢人,且不说环保、好停车,还锻炼身体,单凭它不必没有电得推着走,找不着充电桩得发愁,就让我很自豪了。自行车不吃你的饭,不充你的电,还心甘情愿,一年四季,不管刮风和下雨,不管炎夏与寒冬,始终不离不弃,任劳任怨。有这些长处,我有什么理由去冷落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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