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策
这里记录的是,很久以前在某书店购书时的一次“奇遇”。因为“奇”,所以印象很深。今天提笔把它记在纸上,往事历历在目。
记得那是1996年菊花怒放的季节,一天午后,我去本市最大的个体书店“淘书”。别小瞧这家个体书店,摆摊上架的书刊,一向以高品位、高档次、新书上架及时赢得读书人的好评。上海的《新民晚报》还专门做过介绍。因此,我只要去市里买书,这里是第一站。
这天,我兜里揣了一百多块钱,是平日做贼一般攒下的私房钱。我的目标是王钦韶编著、河南人民出版社出版的《中华现代名人掌故》。此前我即在报纸上,获悉了此书即将面市的消息。可是我所在的城市属中等城市,好书常常姗姗来迟,为此我苦苦盼了一个炎热的夏季。
现在,在这金秋时节,我终于迎来了金色的收获。我甚至来不及翻看书的定价,就递了一百元给店主。当店主找给我五十一元钱时,我的手颤抖了——并不全是因为四十九元钱的书价太贵,也并非心痛出手的钞票,而是我意识到,为了下一个目标——在我看来有价值的非买不可的好书——我又该扮演偷儿的角色,藏掖私房钱了。
正在这时,一位四十岁左右的女士飘然而至。从她的口音和着装上判断,她大概来自本省的某个小城市或者县城。她是那么急切而认真地把目光投注在书架摊上,细细浏览,分明是在寻觅心慕已久的某些书刊。突然,明亮的目光和一声惊呼,一并从她的脸上欢跳而出,她指着《诗坛鬼才》对店主说:“呀!我找的就是它,可把我找死啦!请拿给我看看。”店主把书递给她。她同样没有翻看定价,甚至连目录页也不曾翻一翻,她只是十分仔细地左左右右、上上下下查看书的装帧和外观。她挑剔的目光,让我想起了妻子买皮鞋或时装时的情状。
不知这一本何处不如她的意,她请店主换一本。
她依然用了同样挑剔、爱怜的目光选择着新的一本《诗坛鬼才》。
还是不满意。她请店主再调换一本。店主有些急了,说:“这种类型的书,我们一次最多进头十本。哪一本还不都一样。”
“谢谢您了!麻烦您了!”她的口吻充满了恳求,她的脸上浮现出羞赧的歉意,“我是为我们家那口子买的。您不知道,他疼爱书真胜过疼爱……呵呵呵。”她忽然不好意思笑了,又补上一句:“给您添麻烦了,真不好意思!就这一本吧。多少钱?”
店主报了价:十六元八角。价格虽不算贵,但的确是一本好书,是作者根据《太平广记》和李商隐的《李长吉小传》编著,描写英年早逝的唐代诗人李贺亦人亦鬼的传奇故事,此前我也曾购得一册。
她把钱递给店主。她数钱的神态没有犹豫也没有悲苦的吝惜。然后,她从提包里拽出一张旧报纸和一只塑料袋,先用报纸小心翼翼包好书,复用塑料袋套在报纸外面,这才把书搁进提包,心满意足地飘然而去。
我看着这一幕,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心里升腾起一股难以说清的感情:是嫉妒,还是羡慕抑或是凄楚?
我想她和他,他(她)们和书才真叫有“缘”呢!感慨之余,忽生一念:这一对夫妻的美满婚姻,兴许正是由书做媒也未可知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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