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海涛
仔细想来,我对筷子最初的印象竟然是来自一场神秘的“扶乩”活动。
那还是穿开裆裤的年纪。一次家里下蛋的母鸡丢了,母亲便找来邻家一位“带仙儿”的婶婶帮忙寻找“犯罪嫌疑人”。她俩每人手里拿三根筷子,呈“凵”状,顶在一起,我在一边懵懵懂懂地看着。只见婶婶教着母亲不断的重复着一句话:“我家的母鸡是不是被XXX捉走了?……”说到某人,筷子突然抖动几下,瞬间崩开。毫无疑问,这人就直接被认定为“偷鸡贼”了。
当然,老祖宗发明筷子绝不是为了扶乩寻仙,筷子最初只是我们吃饭的辅助工具而已。早在商朝甚至更早,中国就出现了筷子。与碗的平稳和固执不同,在3000多年的历史长河中,筷子的外形和内涵不断演化,其材质也是五花八门——上至金银玉石象牙虎骨,下至竹木青铜钢铁塑料皆可为筷。但最后其材质相对固定为竹木,其长度固定为七寸六分,这是中华民族伟大传统文化的高度提炼和浓缩——竹木取材方便,人人唾手可得;七寸六分代表“七情六欲”,提醒人们吃饭要节制;形制上则是前圆后方,似乎与碗的上圆下方相呼应,体现了天圆地方的思想。
作为中国人,我们从小就免不了与筷子打交道,可以说每顿饭都离不开筷子。逢年过节,家里招待客人,长辈不动筷子,晚辈是绝对不能开吃的。在那物质匮乏的年代,每逢宴客,还是小孩儿的我,常常扒着桌沿,昂着头,眼巴巴地看着桌上的“山珍海味”。其实哪有什么好菜啊,无非是一些猪头肉、猪大肠之类的“下货”和一些炖白菜、熬土豆。而每当此时,我的三爷或者五爷,就会慢慢地拿起筷子,放在嘴里嘬一下,举起来给我看看以示干净,在盘子里扒拉出一块瘦肉或者一口菜,填到我的嘴里,我倒也不嫌弃,吃个三五口,就心满意足地蹦跶着出去了,身后则传来大人们善意的哄笑声。
慢慢大了之后,饭桌上母亲总不免唠叨几句。筷子是绝对不能放在嘴里嘬的,尤其是给别人夹菜的时候;筷子在盘子里翻来翻去,是最不礼貌的行为;吃饭时筷子不要敲碗,那是“要饭的”才做的事;筷子不能插在碗中间,那是祭奠死者的做法……等等诸如此类的话不断的在我的耳边响起,我虽不以为然,但这些饱含传统文化精髓的观念却也根深蒂固,深深地扎根在了心中。
长大后我做了教师,每天都要和学生一起在餐厅吃饭。不知道学校是为了省事还是什么别的原因,筷子一律改成了不锈钢制的汤匙。夹菜、喝汤统统用汤匙,不免令人感到别扭。去要筷子,工作人员能拿出来的往往只有一双不锈钢的筷子,又短又细,拿着不得劲,放在嘴里那“牙包铁”的感觉更难受……细思极恐的是,时间久了,每个人竟然都习惯了……
有一次外出学习。来自天南海北的人们同聚一桌,自然而然的就谈论起一些老规矩来。一位老师慢慢的说道:“我家是渔民,老传统我们还是很讲究的。”具体讲究在哪呢?就比如这吃饭吧,吃完饭,筷子绝对不能横着放在碗上面,因为碗象征着船,筷子就是那划船的双桨,横放着不就是翻船了吗?这对整日与大海搏斗,风里来雨里去的渔民来说是很忌讳的。渔民吃完饭,往往是把筷子使劲往桌子上一扔,并且使得筷子能在饭桌上向前滑行一段距离更好,预示外出打鱼顺风顺水,一切顺利。
筷子成双成对,寓意谐音皆好,所以历来被视为吉祥物,也反映出了人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和祝福。时代在发展,一些古老的传统正在离我们渐行渐远。随着洋快餐的侵蚀,许多年轻人几乎都用不到筷子。汉堡、薯条,用手抓着吃就行了,看似方便,却总感觉缺少了点什么。其实无论时代怎么更新,一些老的传统还是不应该丢,还是有其存在的价值与意义。在我们家,过年时,碗筷必须添新的。更有趣的是,十几年前姨夫到外地出差,给父亲带回来一盒红木筷子,俨然成了父母亲眼中的宝贝。只有到过年的时候,来了重要的客人,他们才会拿出那盒红木筷子来用。这时候,筷子的功能已经不仅仅是夹菜吃饭,其象征意义更多一些。
我也经常在过年的时候,看母亲在灶台上用大红纸铺了,盛上满满的一碗米饭,插上枣、硬币、糕等,与其它贡品一起认真地供在桌上,还要挂上“家堂”,依墙而立放上几双筷子,几把香。我虽然不赞成,但也不便反对,毕竟这也是一种文化的传承。
道家认为:“天圆”心性上要圆融才能通达;“地方”命事上要严谨条理。正所谓:天庭饱满,得满月之圆润;地阁方圆,抱四方之正气。一副碗筷顺应了大自然最古老的“天圆地方”思想及“阴阳和合”的理念,蕴含着古代先贤对宇宙朴素直观的认识和对人生最核心的价值理念,这么朴素又伟大的哲学思想我们天天捧在怀里,握在手中,是何等的幸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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