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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振宇
梁晓声酷爱《聊斋》,这事儿得追溯到他的少年时期。他当时所读皆“小人书”,即连环画。据他讲,之所以爱读《聊斋》,乃因那些故事中的仁与义,恩与报恩是其他故事少有的,这对他日后的人性养成起到了潜移默化的作用。
后来,当他下乡时,他把仅有的半本《聊斋》偷偷带在身上,在没人的时候阅读,聊以解闷。在阅读的过程中,他遇到生字就查字典,边看边查,深感文言文的精妙,由此他还萌生出欲以白话文改写之的想法。
1980年,梁晓声在外地的书店偶然发现了内蒙古人民出版社出版的上下两册《聊斋》,很是惊喜,于是毫不犹豫地花了两元钱买回来珍藏。由于他患有严重的失眠痼疾,在床上阅读则成了他独有的可以医其失眠的“良方”。他还把《聊斋》作为枕边书,足见其对这本书的喜爱。
如果说一千个读者有一千个哈姆雷特,那么梁晓声眼中的《聊斋》和别人有什么不一样呢?
梁晓声读书有个特点:善于理性地思考和研究。这让他独具慧眼,从微观视角发现《聊斋》里隐藏的人性真相,并能发掘其文化层面的意义,他把对《聊斋》的解读用随笔的文学式样写出来,最终出版了《狐鬼启示录》。
在这部新作里,梁晓声个性地表达了他对《聊斋》文本特点、文艺价值、人物及故事等方面的评价,还透过小说观照了当时中国社会的百样情态,尤其是中国文人的隐秘心理,给我们很多启示。他注意到《聊斋》里所写的男性,很多都是像宁采臣、陶生等这类品性如玉的穷书生,他们像蒲松龄一样在仕途上很不得志,渴望来一场“艳遇”,抱得美人归。正因为他们的心愿在现实中无法实现,所以蒲松龄在他的笔下让这类人得到圆满,从而揭示了作家不但以文学疗人、疗社会,也以文学疗自己。蒲松龄的志怪小说就是以想象来慰藉受伤的心灵,使之成为许多和他有着同样命运的人的“创口贴”。
在阅读中,梁晓声还发现,《聊斋》全文12卷、近500篇,竟无只言片语涉及“忠君”二字,这在当时封建制度伦理纲常下是让人无法理解的一个现象。究其原因,或许和蒲松龄切身的遭遇不无关系。蒲松龄满腹才学,然而屡试不中,这成为他心中永远的隐痛,于是他开始转向赞美世间忠于友情和爱情的人物。
梁晓声在书中不惜笔墨来为读者解读《聊斋》里那些令人脑洞大开的爱情故事,十分喜欢并推崇《娇娜》《青凤》《婴宁》《聂小倩》等短篇小说,这些“鬼狐”不但不可怕,而且貌美多姿、活泼可爱,既不爱慕虚荣,也不贪图富贵,她们往往喜欢品质好有才华的穷书生,并大胆地向他们主动求爱,还在他们落魄时雪中送炭,彼此之间都有一种“直教人生死相许”的默契。梁晓声高度评价这些爱情故事,故事中的男女有仁有义,互衔恩,互报恩,于是男女之爱具有了特别饱满的恩爱元素。他还将这些爱情故事与《梁祝》《红楼梦》中梁祝、宝黛的爱情相比较,启发读者去思考,聊斋中的男女为什么相爱?他们又因何让我们感动?
梁晓声的这部书从多个维度为我们诠释了他眼中和别人不太一样的《聊斋》,让我们在重温经典的同时有所发现和感悟,并透过《聊斋》看到人性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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