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砺锋和妻子的“两地书”

多数读者认识南京大学文学院教授莫砺锋是通过《百家讲坛》，他儒雅严谨、扎实沉稳的讲课风格收获了大批读者的喜爱。在讲坛之外的家庭生活中，莫砺锋和结发妻子相濡以沫四十年，是父辈爱情中“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的典范。近期，江苏凤凰文艺出版社出版了莫砺锋和妻子陶友红合著的《嘈嘈切切错杂弹》一书，两人分居时的“两地书”记录了深沉厚重的夫妻之情。

“恩爱两不疑”的结发夫妻

作为一名严谨的中国古典文学学者和大学教授，不管是在公开的讲坛，还是在大学课堂或者在媒体的视野中，莫砺锋通常是不苟言笑的，甚至是严肃有余、幽默不足的。读者看到的大都是他儒雅、严谨的治学以及教学的一面。然而在他和妻子合著的这本新书《嘈嘈切切错杂弹》中，却能看到一个课堂之外的不一样的莫砺锋。在此书中，莫砺锋与妻子陶友红用温情、甜蜜的语言表达了此生至深的挂念和真情。

《嘈嘈切切错杂弹》是莫砺锋与妻子陶友红合著的散文随笔集，收录了两人各自的散文和部分往来书信。该随笔集的名称取自白居易《琵琶行》中的一句，之所以用这句诗做书名，是因“嘈嘈”指粗弦之音，以喻莫砺锋的男声；“切切”指细弦之音，以喻陶友红的女声。两人写作这些文章时经常互为第一读者，有时还互相提些意见，彼此的印象颇有“嘈嘈”“切切”的味道。1977年，莫砺锋与妻子各自于被下放的农村参加高考。1978年，莫砺锋考入安徽大学外文系，陶友红考入南京师范学院中文系；1979年，莫砺锋考取南京大学中文系研究生，这一年二人结识于南京。四十年光阴风驰电掣，二人从意气风发的青年时代随着光阴的流转白头偕老，如今均已年近七旬。这本书中，二位相濡以沫的老人向读者讲述了一段深刻炽热、不因际遇而转移的情感故事。在当今时代、当今世界，显得尤其珍贵与震撼。

在通信不太发达的年代，书信是记录和承载人们之间感情的重要载体。两个人分离两地，一封书信，需纸墨备好，提肘缓缓写来。待墨迹干了，叫来马车慢慢悠游地驮过去。往前追溯，不少读者一定读过鲁迅与许广平的《两地书》，沈从文和张兆和深情款款的书信，还有著名翻译家朱生豪的《朱生豪情书》。上世纪八九十年代，莫砺锋赴美国、韩国访学期间，夫妻二人隔海相望，全凭鱼雁传书。莫砺锋这本和妻子的“两地书”，则是在嘈嘈切切的日常絮语里，在柴米油盐的细节里，藏着父辈们爱情保鲜的格言——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情书高手”莫砺锋

莫砺锋的散文和书信风格一如其人，用字遣词毫不华丽雕琢，质朴平淡却又情真意切。莫砺锋写给妻子的这些情书一改他老成持重、不苟言笑的严肃形象，对妻子的浓浓深情溢于笔端。值得一提的是，莫砺锋的夫人陶友红不仅是一位贤妻良母，一位侍母至孝的孝女，更是一位毕业于南京师大中文系、颇有文思的才女。她之于莫先生，正如唐筼之于陈寅恪、杨绛之于钱锺书。看过莫砺锋的散文和书信才知道，这位学生眼中的学术偶像，在“写情书”方面也是晚辈的偶像。

结婚三十周年时，莫砺锋写了两首《结婚三十周年寄内》送给妻子。一首写道：“钟山苍翠秦淮碧，暇日寻幽携手行。细语温存惊我耳，刚肠忽觉有柔情。”另一首写道：“苍颜白发两相怜，细话平生叹逝川。我向天公祈后死，伴君垂老坐炉前。”后一首尤其令人感动。诗中说，如今我们已经是苍颜白发的老人，但我仍然向上天祈祷我能够在你之后离世，这样即便在你垂垂老矣的时候，我仍然能陪伴着你围炉夜话。这首诗让人想起宋朝词人贺铸的《鹧鸪天·重过阊门万事非》，其中有两句写道：“空床卧听南窗雨，谁复挑灯夜补衣。”妻子离世之后，贺铸只觉得自己犹如失去伴侣只能孤独倦飞的鸳鸯。躺在空荡荡的床上，听着窗外的凄风苦雨，今后还有谁再为我深夜挑灯缝补衣衫？写的都是再平凡不过的琐碎生活，对妻子的深情却感人至深。

莫砺锋的文字质朴感人，陶友红的文字也是清省有味。在书信中，陶友红称呼莫砺锋为“夫子”，会在结束一天工作后安静地在办公室里给爱人写信。她会关心丈夫所在的地方天气是否晴好，告诉丈夫女儿在学习中的进步，并在生活中承担起一家人“顶梁柱”的角色让丈夫安心。这些随笔和书信，足以展现夫妻两人在学术工作和机关工作之外，作为知识人的有趣、生动、形象、富于感情的一面，也将这对学术伉俪家庭跟随时代变迁而前行的风雨历程展现无余。（新时报记者徐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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