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水的邻家妹

◎许登彦

每逢中秋,我都会想起一个纯洁、善良的姑娘——刘晓燕,心里五味杂陈,有甜蜜,也有忧伤和伤痛……

刘晓燕家和我家同村住一排房子,两家院子中间仅隔一堵低矮的土墙,是邻居。晓燕的父亲刘明德、母亲沈玉花,性格温和,乐于助人,我亲切地叫他们刘叔、沈姨。我家和晓燕家交往频繁、亲密,关系好得就像一家子。无论谁家做了好吃的,只要在院子里喊一嗓子,隔着低矮的土墙往对方家递过去就行了。后来两家嫌土墙碍事,就是土围墙拆了,夏天傍晚常聚在一起吃饭、喝茶、聊天。

晓燕是刘家的三丫头,和我同岁,只是比我小20多天。我们俩从小一起长大,在村里的小学和乡里的中学一起上完小学和初中。记得那时候在村子里上小学,每天早上我带着晓燕和弟弟一路狂奔去学校,下午放学后一起结伴回家。夏天,我们玩过家家,在村子的小树林里一起逮蚂蚱、蜻蜓,捉迷藏；冬天我们一起溜冰、坐爬犁……那是一段无忧无虑的快乐时光。等我上了五六年级,晓燕还像我的尾巴一样整天跟着我。这时候农村的孩子开始有了男女有别的观念和意识。记得有一次在放学路上,同村的毛蛋极力鼓动一帮小伙伴儿大声朝着我和晓燕喊:“刘晓燕,要当许家的小媳妇,噢——”晓燕听到这话后捂着脸蹲在地上哭得特别伤心,我气不打一处来,冲上去就和毛蛋打了起来。我出手重,毛蛋被我打得鼻子出血了,他的小伙伴一哄而散。最后告到学校,老师让我写检查,我性子拗,就是不写。老师气坏了,把我父亲叫到了学校。了解事情后,父亲狠狠揍了我一顿,我还是没有屈服。后来,在刘叔的劝说下,父亲才饶过了我。

这件事过后,我害怕再有同学拿我和晓燕说事,也担心再次伤害到无辜的晓燕。因此在上学和放学路上,我再不敢和晓燕走在一起了,只能远远地跟在晓燕的后面。有时候父母收工晚,没有做饭,晓燕就给我拿好吃的。有一次,我大口大口地吃着晓燕拿给我的鸡蛋煎饼,嘴里含混不清地说:“真香!晓燕,你记好了,我是你哥,以后再有人胆敢欺负你,我就狠狠揍他,我会保护你一辈子!”“这话是真的吗?”晓燕歪着头问我。“绝对是真的!”我指天发誓。晓燕抿嘴一笑,转身一溜烟跑回屋去了。

中考成绩单下来,我顺利考上了镇上的一中,而晓燕却没有考上,极不情愿地只得听从父母的安排,去了镇上的一家纺织厂当了一名纺织女工。

刘家是三个丫头。晓燕的大姐和二姐都嫁给了镇上做小买卖的生意人。两个姐姐的婚姻并不如意,常因一些家庭琐事发生口角,甚至大打出手。这让刘叔和沈姨操碎了心。因此刘叔和沈姨就把全部的希望寄托在了晓燕身上,希望能找一个读书的文化人当女婿,让晓燕幸福一辈子。

1997年,我考上了大学,就在那年的中秋节晚上,刘叔、沈姨和晓燕准备了月饼和许多的水果,把我们一家人喊了过去,一起过中秋节。两家大人似乎有什么话要说,晓燕这个时候突然缠着我要借书看。我只好带着晓燕来到了我的房间,找出了几本文学名著,递给了晓燕。晓燕接过书,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就红着脸慌里慌张地走了。我心里隐隐地感觉到有什么事要发生。

就在我临行到学校报到的当天晚上,父亲来到了我的房间。父亲盯着我的眼睛,半天没有言语,似乎想要看清我心里所有的秘密。“彦仔,你给爹说实话,晓燕这个人咋样,你心里喜不喜欢她?”“晓燕她人挺好的,从小到大,我一直都把她当成自己的妹妹,此外没别的!”屋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父亲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默默离开了屋子。

大三下学期,我接到了大弟的一封信,信的内容大致如下:本来爹妈不让我告诉你这些,但是我觉得还是有必要让你知道前两年发生的事。就在你上大学的半年后,刘叔被确诊为癌症晚期,已没法治了,而身患糖尿病的沈姨经受不住打击,在刘叔去世的六个月后也离开了人世。那个中秋节晚上,刘叔、沈姨和咱爹妈商量,想把晓燕许给你,父亲试探你对晓燕的感情,你说的话爹都给刘叔和沈姨说了,你伤了小燕一家人的心。晓燕在处理完父母的丧事后,心灰意冷,回了浙江老家。现在晓燕已经跟当地一个做生意的人结了婚……读到末尾,我如遭五雷轰顶,大脑一片空白,顿时泪如雨下。

岁岁中秋月相似,物是人非泪潸然。每逢中秋,我总在心底默默地许愿,让这如盈的月光捎去我对晓燕美好的问候和祝福,一辈子幸福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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