乃钦康桑雪山 □文语桐

凌晨4点，我们便从拉萨启程去神往已久的乃钦康桑雪山，在高原反应的压力下，看窗外天地一色，仿佛万物皆鸿蒙未开，要不是天边一团团低于地平面的白云在舒卷，我们一车人竟一时找不到东边。景物略显单调，不过是树和树在车的飞速下晃眼过去一片糊色，困意中已将脑海里像酒杯的那朵云归还给了天空……

向导八千叫醒我们，在同伴阿华相机的闪光灯声音中，我睁开了双眼，天已经蒙蒙亮了，我们的车行驶在一座海拔4981米的高山上，公路蜿蜒而上，说是公路也不准确，仅是那爱吃野生青稞的牦牛们用脚踩出来的。一辆越野车在庞大的山体中沿着夹缝而上，我们不免胆颤心惊。在我们的脚下是旁逸斜出的一座小山，尖刀似的小山，挑着几缕乳白色的雾，雾霭里，隐约可见一根细长的线。我们的头上也笼着一层雾，在云里雾里之间仿佛还孕育着一个神秘的生命。

八千叼着烟，说：“既然都醒了，我刚巧想抽支烟，开窗吧。”车窗一开，一股寒流扑面而来，进入车内的风夹杂着肉眼可见的冰渣，丝丝缕缕地旋绕在车内。风，在这冰天雪地中被物体化，使我们一行人第一次看到了“风”的样子，一条一条地涌来，没有冰渣的也没有形色，没在雪中，夹杂着冰渣的上下舞动，如万花筒一般折射形成各种各样的花纹，看似毫无章法可言却是巧夺天工所造就的自然随美。

但也着实冷，青藏地区的温差可谓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中午紫外线强，太阳光照得人恨不得抱一块冰在怀里，可早晚就得穿棉袄。过了那段风之舞的路程后，每个人都穿上了厚厚的登山服，将拉链一拉到底，整装齐发去一探乃钦康桑雪山的美。

我们是赶着来看日出的，到的时候也不过早晨六七点，太阳还不肯露脸，乃钦康桑雪山也犹抱琵琶半遮面。车停在空地上，一开门，袭面而来一阵狂风，将那本就不怎么健硕的草吹得东倒西歪，身上的衣服被风从领口灌到衣摆，吹得每个人活像只大粽子。我们被风吹得晕头转向，闭上眼再睁开就分不清身边的人是谁了。刚涂了高原部队专用唇膏的嘴唇舔起来竟有些咸腥味了。八千坐在车上，一只腿跨在车外，显得老生常谈：“淡定些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西藏四大神山之首怎能轻易就被揭开了面纱，耐心点！”

不知怎的，我们竟然也没上车，颇有些不破楼兰终不还之意。只有阿华一个人在说：“要死了！要吐了！高原反应好难受啊！”他的眉毛上结好多冰霜，我们都笑他是“白眉老人”，他用力哈出的一团气，变幻莫测地在空中纷扬。

在冰雪高原上苦中作乐，是怎样看见日出的呢？说来竟倍感有五柳先生“悠然见南山”之意。在回头看八千时，一轮红日已从远处升起，在两座雪山之间冉冉腾空，仿佛是那雪山将其托起，山前的雾霭也消失不见了，一眼望去连绵不绝，是彻底的蜿蜒，山顶处的一团云雾仍舍不得离开，被这顶雪白的帽子盖住，雪山仿似一位神秘的带帽武士。光照是强烈的，身上有了些暖意，不一会，那朵“帽子”散去了，乃钦康桑雪山的全貌映入眼帘。

雪山的前面有一块石头，用红字誊刻着“红河谷拍摄地——乃钦康桑神山。”在亭子里往上看，雪山直插云霄，两排低矮的山脊在山顶汇成山峰，山峰覆盖着白雪，这白雪是格外的白，不掺杂质的白，如高岭之花，可远观不可近渎。在半山腰这抹白以波浪形收了尾，像蛋糕上的奶油一般的富有美感。雪顶以上的雪并不纯净，只深深浅浅地压在基石上，露出褐色的石块。

亭子的左侧有一条小路伸向山脚，往前走去，在两侧的土地上有一群时隐时现的身影挑逗着你的眼波，定睛一看，风不吹草不动，在余光中又出现奔跑跳跃的影子，原来是高原草鼠，像是高原精灵般活灵活现，调皮可爱。还有一些吃草的羊，它们身上的毛十分厚重，走起来垂下的毛就不停摆动，但也仅是垂下来的毛尾摆动，搭在身上有如千斤重的羊毛是丝毫不动的。羊群的步调很闲适，咀嚼着草，又望一眼冰川，仿佛在凝视一位赋予生命的母亲，深情而专注。

小路在山脚下便戛然而止，在那里，我们可以近距离地观赏乃钦康桑雪山，这一切太值得了！

从远处看到的深浅不一的褐斑，近看时更黑，冰雪只淡淡地铺在岩石层上。在突兀的岩石和主体连接的地方，储存在一堆又一堆的雪，它们经历狂风的洗刷，变得极为厚实、坚硬，其原理应该是雪与雪之间的物质空隙被压缩。我不禁想到中华民族的精神——团结，先苦后甜，吃苦耐劳。心中瞬时油然而生一种民族自豪感，在中国的土地上造化而出的万物都如此充满气魄，神山仿佛又高大了许多。在乃钦康桑雪山的右边有一处断层，是深色的，有三条从山顶而下的宽线，比周围土壤的颜色要浅，第一条伸向旁边被雪掩盖了的石块，第二条和第三条伸入草地中，是山体滑坡造就了三条曼妙的曲线，如乃钦康桑雪山转身之前飘扬起的三缕芳华。

日出的乃钦康桑雪山蕴含一切的生命力，她承担风雪，供养一方的生命，如此的美丽。冰雪在阳光下闪闪烁烁，我的心情也起起伏伏，甚为丰富，乃钦康桑雪山，伟大的神山，你让我感受到了生命的真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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