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代人的衣柜 ■ 王世虎

在每个家庭的日常生活中，“衣柜”一直扮演着十分重要的角色。新中国成立70年来，尤其是改革开放这40多年来，人民的生活水平越来越高，衣柜也在不断发生着变化，从最初的手工打造到工业设计，从注重实用性到追求个性化，不仅彰显了百姓幸福感的提升、传承了中华民族的优良家风，更见证了祖国日新月异的变迁。

外婆出生于建国前，说起她的衣柜，堪称家里“古董级”的文物了。

衣柜的主体色调为黑红色，全实木手工打造，整个衣柜分为三层：最上面是一个揭盖的大箱子，主要装被褥等大物件；中间是一米多高的双开门，门闩上挂着一把老式铜锁，内部为“田”字型隔档，主要放全家老小的日常衣物；最下面是三个并排的抽屉，收纳一些首饰小玩意。敦实的外形，厚重的颜色、精致的雕花、铜饰，与卧室颇暗的光线融合在一起，无不给人一种古色古香的历史感，也成为那个时代衣柜的典型符号。

记得小时候，每次回外婆家，一进门我和妹妹钻进衣柜里翻寻起来——得知我们回来，外婆总会提前买了好吃的糖果藏在里面。见我们淘气的模样，外婆又爱又气，一路碎步紧跟在后面，担心地叮嘱道：“哎呦，小祖宗耶，你们轻一点，别把我的嫁妆弄坏了！”

外婆和外公是媒妁之言结婚的，外公家很穷，但外婆还是毅然嫁给了他。这个衣柜，就是做了一辈子木匠的外祖父给女儿打造的嫁妆。在那个一穷二白的年代，结婚有衣柜算是很不错了，在农村更是个“稀罕物”。外婆自豪地说，结婚头一年，常有十里八村的小媳妇慕名前来参观。

转眼间50多年过去了，除了一些小的磕碰，衣柜一直保存得很完整，外婆每天都会擦拭，十分爱惜。外婆的衣柜虽然很陈旧了，却是纯真岁月的见证者，朴素爱情的守护者，它承载着老一辈人忠贞、善良、勤劳、奉献等品质，在经历了岁月的洗礼后，成为留给后世子孙一份弥足珍贵的“传家宝”。

父母结婚时，正值改革开放初期，无论城市或农村，衣柜依旧是家庭的重要家具，而且逐渐成为婚礼的“门面担当”。伴随着物质生活的提升，人们对于衣柜又有了新的要求。此时的衣柜，较之传统的手工实木衣柜，有了很大改进：首先外观更加靓丽，不再是单一的深色，仿木纹的黄色开始成为潮流，衣柜的左右是两扇门，正中间是一面很大的穿衣镜；其次内部空间更大，格局也有了明确分工，除了放小件衣物的隔档，还多出了专门的挂件，更加简洁、大方、实用。

那时，父亲在工厂上班，我和妹妹在读书，母亲长年累月操持着全家人的生活。来过我家的亲友，打开衣柜后，都会对母亲交口称赞——这哪里是衣橱，简直就像博物馆的展柜啊：从蓝大褂工作服到卡其布便装、从春秋季外套到的确良衬衫、从厚实的棉衣到线织的毛衣……都做了细致分类，每一件都叠放得整整齐齐。衣服的破损处，还被手巧的母亲缝制了各式各样花纹精美的补丁。我们的生活，就像衣柜一样，虽不富裕，却也在母亲勤勉的打理下，过得平淡而幸福。

如今，我和妹妹都已大学毕业参加工作。好几次我们与母亲商量，把家里用了30多年的旧衣柜换成新的，但母亲每次都拒绝道：“我对这个衣柜有感情了，哪能说扔就扔呢？虽说现在条件好了，但无论何时也不能忘了勤俭节约！”

是的，换个衣柜很简单，但有些深入骨子里的东西不能丢，这就是崇尚节俭的“良好家风”！这是母亲传给我们的精神财富，必将激励着一代又一代的后人不忘初心，脚踏实地。

时光荏苒，步入21世纪，中国经济高速发展，物质生活日益丰富，年轻一代对家居的需求也与日俱增，与父母那代人“追求物美价廉”的观念相比，人们开始注重设计、款式、搭配，尤其青睐展现个性、与众不同的风格。2019年初，在我和妻子的努力奋斗下，我们终于在城里圆了“住房梦”，准备乔迁新居。硬装完工后，挑选家具便成了迫在眉睫的“头等大事”。我们没有去家居城，而是预约了上门服务的“私人定制”。尤其是衣柜，妻子格外重视，不仅亲自挑选了环保绿色的板材，而且反复和设计师沟通，才确定了方案。衣柜根据卧室的方位和大小一体化设计，美观时尚，不仅功能多，收纳性强，而且可以自选用料，灵活组合。

外婆和母亲来参观新房时，不停地称赞：“嗯，不错，用现在的流行语叫‘高端大气上档次’，你们年轻人可真是赶上了好时代啊！但……”外婆顿了顿，语重心长地叮嘱道：“但无论何时，勤俭持家的家风美德可不能丢了！”我和妻子忙保证道：“外婆，您放心，我们时刻铭记于心！”

我家三代人的衣柜变迁史，生动而直观地见证了时代的发展进步。而这种变迁，只是新中国成立七十年来所取得的伟大成就中的一朵小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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