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湾里的童年

故乡在重庆市奉节县吐祥镇大河村，小地名碗厂沟，若计算后面的大山，海拔应该1500米左右。

不考虑这些，从记事起就知道，这里冬天有雪，夏天凉快，不管多毒的日头，只要找一片树荫马上就凉爽起来。

这里山路弯弯，每一道山湾都有溪水涓涓流出，清凉的世界里，螃蟹和小鱼儿欢快地游弋。童年的我们，是河沟里的不速之客，经常不走大路走河沟，抓鱼摸蟹是放学路上的保留节目。

曾经自制了一根钓鱼竿，大山顶上砍的水竹，水竹的杆细长而劲道。我请县城的同学帮我买了鱼线和鱼钩，这捕鱼神器是我上学路上的绝世荣耀。

曾有一次，一场夏日偏东雨之后，在大河坝的一个回水凼里，一杆钓起两条叫“桃花斑”的鱼，这是我钓鱼史最辉煌的战绩。

“桃花斑”是非常珍稀的野鱼，对水质的要求极高，一定要冰凉清澈的河水才能生长。在我上中学之后不久，我们那个山沟兴起了很多小煤窑，乌黑的水体弥漫河水，“桃花斑”从此不见了踪影。

还有一种鱼叫“白点儿”，后背有一个白色的圆点，也是很珍贵的物种。小时候的河里，都是一群“白点儿”围着一条“桃花斑”游动。据说，大河的上游小河坝，河水里偶尔还能发现几条。只是河边少了钓鱼人，也没有摸鱼虾的孩童。

河里还有很多螃蟹，石块下面，只要前面有缝隙，轻轻搬开，就会发现游动的螃蟹。比较大的螃蟹一般在大石头下面，或者是岸边的石缝里，要用手去摸。

在水里捉螃蟹是一门技术活，最好的方式是直接按住蟹背，用拇指和无名指捏住蟹壳的左右两边，轻提出水。常常和螃蟹的亲密接触是不期而遇，不能按照你设计好的方式去抓住，一般都是猛扑过去，手指已被蟹钳夹出了血。

河岸边的石缝不能随便去摸，里面的螃蟹都是头部向外，两把大钳子张牙舞爪。偶尔还有水蛇藏于其中，若遇见一次，定把你吓得半死，走路都要绕着走。

有水蛇的地方，就少有鱼虾了，只要用心观察一下鱼群，就不会轻易去涉水，这是我们多年水里摸出来的经验。

河里钓起来的鱼一般要带回家，把鱼剖开洗净，放在油锅里煎炸，如果是腊猪油，其他调料都不用放，起锅就是一盘美味。有时只带回几条鱼，老妈也不厌其繁地精心烹饪，让我们一解馋虫。

螃蟹分两种，药螃蟹和河螃蟹，小溪的都是药螃蟹，一般只要公仔，肚子上有尖肚皮的就是公的，抓住后就把两只大夹钳掰下来，放在嘴巴里吃了，据说小孩吃了力气大。河里的螃蟹比较大，一般不生吃，至于蟹肉，放点盐，在火上烤一下，就是美味。

离开故乡很多年了，小河的生灵经常出现在梦里。

这一次回老家，带着小侄女到河沟玩水，想捉几只螃蟹，抓几条小鱼，捡几片五彩的石头。

刚刚涨过一次洪水，河沟被洗涤一新，河水清澈而透明，一曲鹅卵石和溪水合奏的山歌，静静地流向远方。

这一次，河里没有鱼儿和螃蟹，连石头都是巨大的方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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