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当成骗子

湖北 阿紫

那天路遇朋友老马，得知他已经退休了，日子过得很安逸。

“这些年暑假都在忙招生吗？8年干下来，房子都买了好几套了吧？ ”我打趣道。

“取笑，取笑！你还记得啊？那时候我是个傻子，尽干些蠢事，现在想起来，脸上还臊得慌。 ”老马一脸不自在。

我们上一次见面是在八年前，也是一个夏日。平日里不喜欢交际的他，那天突然组织了一次饭局，邀请了十多个彼此不太熟的朋友。那次饭局，一向节俭的他着实下了点本，选了一家中高档餐厅，上了一桌硬菜。席间，老马两口子眉飞色舞地说起他们找到了一条财路，那就是替一些私营学校寻找生源，招到一个可以提成多少多少……

老马两口子都在事业单位工作，在我们印象中应该不差钱。他们所说的那些私营学校，有的一听就是野鸡大学，他们怎么会去趟这样的浑水？

“什么不差钱？我们的饭碗虽然还牢靠，但单位并不很好，就那么几个死工资。儿子以后买房、结婚，花钱的地方多着呢。 ”老马当时解释道。

好酒好菜，加之其实并不很熟，大家都没有直言老马的招生事业很不靠谱。有几位假装相信老马规划的蓝图大有希望实现，举杯祝愿他们致富。

吃完饭，老马邀请我们去他家。他家在一个老旧社区里，面积不到六十平米，客厅地上还放着棕绷，打着地铺，给人的感觉有些贫困。

“起码要伪装一下，让人觉得自己赚到大钱了！骗子不都这么表演吗？你自己都穷得叮当响，别人怎么会相信跟着你干，能赚得到钱。 ”从老马家出来，有人忍不住摇头，觉得老马太幼稚。

果然，老马一笔“生意”也没做成。不过他在那个招生圈子里结局最好，有人做得风生水起，亲朋好友邻居中不少人受骗，如今早已众叛亲离，成了孤家寡人。

“我当年真不知道那是骗人，还以为那些学校是正规的，真是傻得丢人！ ”老马回顾道。

回想一下，我也当过这样的傻子。当年下岗后曾找到一份推销长途电话卡的工作，走街串巷游说商户。然而我穿着“朴素”，每每坦言自己并不曾使用过这种电话卡，人家便不太相信这种卡可靠且畅销。好几天，我一张卡都没卖出去。为此天天被经理骂，说人家看你这穷酸样，怎么会相信你赚到了钱？又怎么会相信你的产品有人买？你得包装一下，该吹牛就要吹……一星期后，我便辞了职。后来新闻里说，这种电话卡是假的，是一个骗局。

武汉人常说“苕”（傻）一点，“贼”（聪明）一点都还好，最怕的就是“苕不苕，贼不贼”。当年搞“招生”、卖“电话卡”这类事，聪明人一眼就能看出不靠谱，不会去干。 “傻子”实诚，干不来，造成不了后果。有些“苕不苕，贼不贼”的，倒是干出了点名堂，赚到了一些钱，不过后来都吐了出来，有的还去坐了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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