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早饭,61岁的刘学文拎起弯刀开始进山。
青山叠嶂,寂静清幽,连空气都略带甜味儿。沿弯弯山路穿行其间,记者仿若置身天然氧吧。
35年之前,这里还是处处荒山。
站在高处,刘学文指着面前郁郁葱葱的片片山林,自豪地说:“这都是我带头种的。”
那一刻,肩扛弯刀、身着迷彩的刘学文,像极了他当年在部队扛枪执勤时的模样。
1982年,刘学文从部队退役回到家乡,成为贵州省纳雍县补懂林场的一名职工。当时,林场虽有数千亩荒林,但树木不多,长势也不好。
那段日子,他的工作主要是巡山护林。看着眼前这些几乎光秃秃的群山,在这里土生土长的他内心感到“非常不舒服”。
刘学文回忆说:“当时,家乡的大山土皮很薄,水土流失也很严重。”
第二年冬,又一场大雪过后,林场内本就不多的树木又被压坏不少。此时,已是林场场长的他主动承担起补植补种树木的任务。
同时,他还做出了人生的一项重要决定:和6户同村村民承包3000亩荒山。从此,他的植树造林生涯开始。
十年树木,难在开头。
没技术,刘学文就从书本上学,请教林业局专家,一遍遍在实践中摸索,最终试种柳杉、本地杉成功。
群山土皮薄,雨水常把山坡冲出道道沟槽,肥点的泥土都被冲走了。刘学文就一次次挖横沟拦水,一棵棵补种树苗,直到山头绿树成片。
除草、拔灌木丛、修枝打叉,树苗好不容易长到四五米了,却遭受到一场严重的病虫害。
这是一种专吃树根的虫子,拇指大小,需要刨开树根四周的土才能发现。眼看着树苗在渐渐枯萎,刘学文急在心上,咬牙掏出全部积蓄聘用乡邻人工除虫。
整整3年时间,挖出的虫子有3000多万只。他苦笑着说:“多得连鸡都不愿吃了,只能堆在一起浇上汽油烧掉。”
种树之初,周围乡邻也颇让刘学文“头疼”。有的在林里放养牲口,有的去林里捉野鸡,有的到林里割草,弄坏了好多小树苗。
有一次,老街村半坡组的王顺发偷偷跑到林里割草,割断了不少小树苗,恰好被护林的刘学文撞见。个头不高的刘学文头脑一热,冲上前去和王顺发狠狠“干了一架”。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随着时间的推移,山,慢慢变成了青山;树,延绵成片,粗壮成檩;林间植物为地面铺上一层绿毯,野生菌类和野花点缀其间,松鼠、野鸡、斑鸠、画眉、野猪等也开始多了起来。
水土不再流失,地也变肥了,刘学文开始在林间养起鸡鸭猪羊,种植天麻、党参等药材,年年收益颇丰。
林下经济带来的直接收益,更是让周围乡邻艳羡不已。经过一番盘算,他们纷纷放弃多年种玉米的做法,主动上门找到刘学文:“我们也想种树。”
刘学文总是来者不拒,这些年来,光树苗就送出去几十万株。他说:“只要是种树,我树苗管够,需要多少无偿送多少。”
如今,退耕还林的乡邻越来越多,植树造林面积也达到了数万亩。就连当年打过架的王顺发,也把自家地里全种上了树,还自愿加入护林队,经常和刘学文一起巡山护林。
35年,一共种了多少棵树?刘学文并不清楚,但他知道,自己的黑发变花白了,守护的荒山却变绿了,附近的乡邻也变富了。
“种树,就是我人生的归宿。”站在青山高处眺望远方,刘学文说,“比起那些在战场上牺牲的战友,我幸运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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