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开江女子文学方阵中,杨丽君堪称灵秀的小妹妹。品读她近年来连续发表的近十篇散文,其题材大多系童年农村生活的温馨眷顾。
作品中的“我”(小妹),始终是那么天真纯朴、憨态可掬。个中呈现的作者高强度的记忆力与关乎原生态的真实记叙,给人以朴野的审美韵致。诸如《故乡的草垛》一文,忠实地描述了父亲在母亲的相帮相助下堆砌草垛之纯熟干练,俨然一种艺术表演。“站在一旁的母亲,将稻草往父亲身前一抛,稻草划出一根弧线,稳稳落入父亲怀中。父亲手握稻草,顺势一拨,将草尖紧靠树桩,草梗朝外,呈圆形码放,再用脚踩紧压实,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其描述之翔实,前后动作严谨的逻辑性,皆表达得无懈可击。
《罩泥鳅》其间所做的应有准备,选取的时辰,何时下罩,何时收罩,皆描叙得巴巴实实,且将这一辛勤的劳作,赋予了别样的诗性特色。“我迅速绾上裤管,一脚踩进水田,然后翻动小脚丫,连蹦带跑地往竹罩边靠……这种跌宕起伏的心情,犹如坐过山车般,激荡着我的心灵,让我在收获与失落中,体验着别样的快乐。”不难发现作者善于从普普通通的日常生活劳动中,发现与提炼出诗意美感。这种将生产劳动诗意化、艺术化的创作风格,构成了杨丽君早期散文的鲜明特色。
“80后”女作家杨丽君沿着这样的审美定势,亦逐渐有所频悟,并取得可喜的突破。《捉天牛》较之《罩泥鳅》在艺术手法上更胜一筹,文章不仅描画出了“天牛”的个性特征:“天牛因其力大如牛,善于在空中飞翔,而得天牛之名;又因它常发出‘咔嚓、咔嚓’如锯树之音,故又叫作‘锯树郎’”;而且细腻地描绘捕捉天牛的特殊技巧:“天牛躲在枝叶繁茂的梨树上……如果有新鲜咬痕,绿树丛中一定掩藏着天牛。一旦发现目标,你要敛声屏气,轻轻靠近天牛,不然听到响声,它一展翅飞向了另外一棵梨树,让你望树兴叹”。由此彰显作者迥异常人的生活体验与细密观察。
童年的生活积累,为杨丽君的文学创作提供了宝贵的生活源泉,不仅可以写出好散文,且为将来从事更为复杂多变的小说创作打下坚实的生活基础。作者在《捉天牛》中还绘声绘色地描画出了天牛不同于其他昆虫的个性特征,“别看天牛呆头呆脑,但牙口厉害,若手指被它咬住,任你如何甩动,都难以摆脱,痛得你直喊叫。因此,捉天牛千万要小心。”以下描绘捉住天牛玩耍的乐趣,其场景也烘托渲染得妙趣横生。
《捉天牛》较之《罩泥鳅》为何胜了一筹?贵在它不止如实地叙述捕捉的全部过程,还渗透了作者的情感体验,并描绘出了如诗如画、可感可触的活动场景。因为美是一种合规律性、合目的性,有意味的自由的形式。故此,如何从见惯不惊的日常生活中发现与提炼出蕴含其中的真善美,便也成为了杨丽君散文艺术得以深化发展绕不开的重要话题。
虚实相生,乃华夏传统美学一个重要的艺术法则。综观杨丽君的散文创作,较为优秀的作品皆体现了“虚实相生”的艺术法则。如以上谈到的《捉天牛》,因为它不止于实实在在地交代与叙述,还融汇了作者的情感体验,并绘声绘色地描绘出了可感可触的生动画面场景,赋予读者以审美享受,也拓展了读者的想象空间。
杨丽君散文的优点在于对童年旧事有着深切细密的回忆,展示出原生态的美,具现纯朴天真的憨态,实也清新可爱。
但作为艺术品,失之过“实”,未能真正做到虚实相生,即未能渗透浓烈的感情,并由此展开丰富的想象。意大利美学家克罗齐认为,美是一种抒情的直觉。西方美学与文艺大师,不少认为艺术是一种想象,缺乏艺术想象力犹如昆虫与鸟儿没有翔飞蓝天的翅膀。天津小说家冯骥才《高女人和她的矮丈夫》,描写个子矮小的丈夫与特别高大的妻子十分不相衬,常常逗人讥笑,然而即使在“文革”中也恩恩爱爱地由矮丈夫高高地举着一把伞,亲亲热热地罩住妻子高高的头顶。“文革”结束,矮丈夫还原了研究员职务,高女人却病死了,但他一旦出门,仍高高地举着伞,以示对高女人亡灵铭心刻骨的纪念。这篇小说的亮点便在于冯骥才匠心独运,为广大读者从矮丈夫单身一人高高举着的伞下,留下了广阔而又深远的思想与幻想的空间。这便是值得学习与效法的“虚实相生”。
我以为杨丽君在今后的创作中,仍然可以继续发掘童年记忆,但写之前必须深思细想,为什么值得写,它的亮点在哪里?它提供给读者的思想意趣何在?只有这一切都想清楚明白后才能动笔,如此方可达到“虚实相生”,给人以生活的妙悟与启迪。
愿杨丽君在已经取得的文学成绩基础上,继续加强生活体验,并加紧文学、哲学、美学的经典阅读,不断提高艺术鉴赏力与生活的洞察力和艺术的表现力,写出文质兼美的新篇章。
□何世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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