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驴友手记】阳关的星辰

阳关烽燧遗址 资料图

文/许曙明

去年一个盛夏的傍晚，我有幸在参观了阳关烽燧遗址后，亲眼目睹了阳关落日。

已经是黄昏了，西斜的太阳像一团火球悬挂在西边天际。经过一天的燃烧，这会儿已变得有些慵倦。天空湛蓝如洗，犹如一块巨大的蓝布覆盖在天幕，映衬得太阳显得特别大，特别红，特别鲜艳。四周的戈壁一望无际，视线的尽头天地相接，使人感到天很高，地很阔。

极目远眺，似乎满世界只剩下一轮太阳和一处烽燧遗址了。因为天上没有一丝云彩，太阳的金光是极均匀地普射的，夕阳的余晖轻柔地洒在古阳关烽燧敦敦实实的土墩上，给它披上了红彤彤的金辉，闪烁着耀眼的光芒，使人联想到古阳关城这座西汉最早的海关、丝绸之路的咽喉昔日的繁华与辉煌。

太阳没有了一整天炙烤大地的那种焦灼感，只有淡淡的余温。光线不再那么刺眼，人的眼睛可以直视太阳。跃入你眼帘的是一个圆圆的光盘，慢慢地朝地平线的尽头隐去。古阳关烽燧在落日熔金、暮云合璧的氛围中，更加显得古朴而苍茫。你静静地凝望，慢慢地遐想，似乎能看得见当年一支支昂首挺胸、一步一步朝关城走来的驼队，听得见给沉寂的世界带来声响的驼铃，联想到在驼蹄踏过的地方，清泉泛起、胡杨挺立、红柳丛生……

阳关的落日不是落下去的，而是沿着天地相接的结合点慢慢滑下去的，先是滑下去一个边，再一点一点滑下去少半个脸、半个脸、多半个脸……最后，太阳的整个面庞都藏到地平线后面去了，但西边天际仍是一片火红。放眼望去，刚才还淡黄的戈壁忽然变成了橘红色，一丛丛骆驼草、芨芨草都披上了红色的光泽，整个大地都泛着红光，一切都变成了橘红色，原野上凸起的古阳关烽燧像一条船航行在红色的海洋。

橘红色变成了浅红色，浅红色变成了淡红色，淡红色变成了暗红色，到最后，变成了一抹拟有似无的光亮。但就是那点光亮，也让人联想到太阳的万道金光。

光亮没有了，天幕上只剩下薄薄的一层雾霭，起初是橘红色的，后来越来越深，到最后便和黑色的天幕连为一体了。这时候，戈壁的夜就来临了，天地都被暮色笼罩了，越来越暗。天上出现了第一颗星星，点缀在黑色的天幕上。后来，又出现了一颗，越来越多，终于满天星斗群星灿烂了。因为戈壁的无遮无拦，星星就更加金光闪耀，更使人感受到宇宙的辽阔和深邃。再遥望阳关烽燧遗址，像一座隐隐约约的古城堡，显得越发深沉而苍凉。

在一望无际的原野，在静谧安详的夏夜，没有云翳，遥望璀璨的星空，真是光彩夺目，广袤无际。浩瀚的星空异彩纷呈、绚烂神秘，星斗在万古不息地旋转、遨游。星星还是那些星星，月亮还是那个月亮，阳关烽燧还在那里矗立，两千多年却弹指而过。

在此之前，我从没有在任何地方、任何时候如此清楚明了、一览无余地遥望过星空，也从没有如此清晰地感受到星空给予自己的博大深邃的提示：茫茫宇宙广袤辽阔、无边无际，泱泱世界周而复始、无始无终。斗换星移，沧海桑田，随着历史的推移，阳关作为海关的功能结束了，使者相望于道，天马驰骋于野的场景不存在了，但其中华民族对外开放窗口的象征意义却像这天上的星辰，熠熠生辉，光彩夺目，永远启迪着后人。君不见，一拨又一拨的人来这里参观、体会、回味，流连忘返，不就是为了回顾中华民族对外开放的悠久历史，感受我们祖先拥抱世界的博大胸怀吗？

阳关不再是海关了，可中国人对外开放的大门却越打越开，沿着昔日阳关驼队的足迹，我看到“一带一路”上，一列列火车呼啸而过，一架架飞机腾空而起，一艘艘轮船鸣笛远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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