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法与武术

□余宪文

书法与音乐、舞蹈等艺术的姐妹关系是人所共知的。其实,书法与武术也同样有着许多相通之处。唐代大诗人李白,不仅是书法家,而且还精剑术；宋代爱国名将岳飞,不仅武艺超群,还能写出如《前出师表》等那样气势磅礴的草书作品来；近代武术名家、孙氏太极拳创始人孙禄堂先生也是一名出色的书法家；当代著名书家杨萱庭,如果不是经常坚持练剑,也很难写出气魄宏大的作品来；就是书圣王羲之为了增强臂力和手腕的灵活性,也曾操剑起舞,至于张旭见公孙大娘舞剑器而草书大进则更是脍炙人口了。那么书法与武术究竟有着什么样的联系呢?

最初的武术是人们为了提高自己的搏击能力,摹仿动物的一些动作特征,经过提炼加工而进行演练的一种运动形式。姜容樵《写真形意母拳》中“鹰熊竞志,取法为拳,阴阳暗合,形意之源”可作证明。至今,武术中还保留着许多如猴拳、蛇拳、鹰爪拳、象形拳等拳法招式。而作为书法基本要素的文字,当初也同样是“仰则观象于天,俯则窥法于地。观鸟兽之文,与地之宜,近取诸身,远取诸物”,源于大自然。

其次,从书法与武术的练习过程和各自的要求来看,二者也是非常接近的。一般说来,书法是先点画,再结构,后布局。武术是先腰腿,再式架,后套路。如同书法不能忽视基本功练习一样,武术也必须时刻不忘站桩等基本功的练习。若把字的点画、线条、结构、章法依次理解为练武术时人体的四肢、身段、式架、套路,那么点画、线条的练习是书法的基本功,这是很重要的,点画练习不扎实,就不可能写出合于法度的上乘作品来。同样,腰腿、身段基本功的练习在武术中也占有重要地位,忽略了这一点是难以完成高质量的动作的,所以拳谚有云“练拳不练腿,到老冒失鬼”“练拳不活腰,终究艺不高”。书法中的点画要求如“高峰坠石”“百钧弩发”等；而练拳时的四肢讲究“头向上顶,有冲天之雄,手掌外顶,有推山之功,舌上顶,有吼狮吞象之容”等,二者皆强调力量、线条和气势。

字的结构关系组成作品的神采,更关系着全篇作品的优劣,楷书尤为讲究。武术的功架也很重要,式架不合规矩不仅不美,而且关系着锻炼身体的效果。字的结构讲究“坚正匀静、长短合一、伸缩异度”,拳的式架要求“手与足合、肘与膝合、肩与胯合”,二者的落点皆是一个“稳”字。

书法作品的章法布局亦至关重要,它不但要求书家胸有成竹、意在笔先,而且讲究轻重、争让、伸缩、向背、顾盼、疏密等。武术的套路演练也要求“以意引气、以气发力”,讲究起伏、动静、敛放、缓急、虚实、呼应等。二者都强调“意”,都以优美的意境来抒发个人情感。一个成功的武术套路表演可以给人以或迅猛、明快、刚烈,或深沉、含蓄、绵柔之感；一件臻于完美的书法作品也可以“达其惰性、形其哀乐”。这于行草书和一些名拳表现尤为突出,如果违背了上述法则,字的结构再美观,拳的动作再高级,也达不到浑然一体的效果,只能是一盘散沙或状如算子。

在漫长的演变发展过程中,书法和武术都遵循各自的规律形成了众多流派,而两者之间又几乎都能在对方找到各自的影子。书法上有“北碑南帖”论,武术中有“南拳北腿”说；书法里有二王(王羲之、王献之)一路流美的今草书,武术中有行云流水的太极拳……甚至书法里有张旭、怀素乘酒兴作书的“醉字”,武术中也有放纵不羁的“醉拳”。

还有更有意思的现象是,书法和武术在延年益寿上也有异曲同工之妙:刘志清100岁,著名武术家；吴图南101岁,北京市武术家协会副主席；海灯法师,80多岁还能在梅花桩上翻、滚、跳、跃,如履平地。书画界的老寿星更是不胜枚举了,齐白石活了95岁；孙墨佛104岁；苏局仙110岁……

既然武术和书法关系如此密切,又有许多相通之理,那么,二者能否相互促进呢?答案是肯定的。武术需要观摩,书法讲读帖。如果书法家和武术家二者换一下位,一定可以得到启发甚至意外的收获,当然,这需要心有灵犀才能一点即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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