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春河的春天

远眺归春河 覃志婉摄□梁世平

远嫁江苏的妹妹回来探亲，我们说要带她去旅游，让她选一个景点，她说――德天瀑布。

德天瀑布，我已去过两次，这次是第三次了。旧地重游，心情疏懒，但渐近硕龙时，春意盎然，青山突兀，绿水时现，又是一番新景象。

GPS导航仪把我们导引到“德天瀑布集散中心”，那是前两次我没有见过的高大上建筑。我们进了大厅买了门票，而后登上接送游客的大巴，就可以美美地欣赏沿途的美景。山路蜿蜒，一个拐弯处，自我感觉汽车似乎已撞到山边盛开的野花；另一个拐弯处，山谷河流，清幽悄畅，时有渔者，头顶斗笠，肩背竹篓，撑着竹筏，左划右摆。是的，汽车进入德天地界后，仿佛河面渐显宽阔，河流淙淙潺潺，动态活跃，呈现一幅幅典型婉约派水墨画。

景点大门是全干栏式木制结构，色彩红褐，风格古朴。妹妹和妻子在忙于摆弄各种姿势拍照留念，我则努力调动听觉神经去捕捉搜寻瀑布声响，瀑布就在背山那边，声响很像遥远沉闷的炮声，惊心动魄；又像古战场上士兵在操练，肃杀、激越；也像群兽共鸣，百鸟低徊。

这条河叫归春河，由中国流进越南绕一圈之后又折回我们大新德天，是左江的一条支流，她润泽哺育我们壮乡儿女。我是左江之畔长大的，她是我的母亲河。

妹妹第一次见到瀑布，她的目光痴迷、专注、好奇。瀑布底橘色游筏在移动，游人影影绰绰。

刚学会走路的小儿早已被色彩艳丽的竹筏和竹筏上火红的救生圈所吸引，我之前已经坐过两次，本不打算再坐，但小儿的吵闹和执意，最终还是买了票上了竹筏。船工很快把我们摆到轻纱漫袅的水雾世界。河流从垂直60多米高度分三级坠壁而下，以磅礴的气势、巨大恢弘的胸怀、震魂摄魄的轰鸣迎接我们。水珠、水汽、雾气构成美丽动人的朦胧，迷迷茫茫。瀑布是白的，空气是白的，河水是白的。越南边民撑着竹筏靠近我们，向我们推销越南商品，前两次来我都买一瓶越南香水，这次照例买一瓶，因为它价廉物美，是异国风情。妹妹接着电话，是她邻居打来的。妹妹把德天瀑布照片发了朋友圈，我在旁边感觉到对方对德天瀑布的盛赞和艳羡，隐约听到：“壮美”“界碑”“越南”“土特产”等溢美之词。瀑布洪荒天降，排山倒海，震耳欲聋，水津飞溅，万斛明珠。此时，我像B超医生一览无余地窥视到南疆边陲上支流上活力四射的心脏，感受到她的力量，她的勃发。我真的看到了“紫烟”“九天”“银河”……

两岸木棉花如火洇染，岸上肥马悠然摆尾，而插秧的少女，赤着白嫩的脚踩进润如皋的肥田，一切都在洋溢着春天的气息。这里步步是景，处处含情。

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至瀑布上方，是当年《花千骨》外景拍摄地。这里又是另一番景致。瀑布初始状态一览无余，翡翠树木青黛山，温婉归春河缓缓涌来，你不知，我不知，他不知，只有小鱼、水上蜘蛛有先知，它们首先预感到前面的裂变，拼命地向两岸树根、石头安全处直线躲闪。静静的河水瞬间爆发，绕过高崖绿树，撞开千岩万壑，发出排山倒海的轰响，一泻千里。钟鼓、琴瑟奏出归春河最激情的春天乐章；构造鬼斧神工般“群英会德天”仙境，雾气蒸腾，玄幻迷茫。

我心旌摇动。我叹为观止。

充满春天的干劲，充满活着的力量。这一趟行程，应该可以抚慰妹妹漂泊的心，让她留住记忆与乡愁，多么希望她能常回家看看，看看家乡的壮丽美景，感受家乡的巨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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