绥阳县公安局出具的赔偿决定书。 受访者供图 昨日,两名矿工收到绥阳县公安局的赔偿决定书。 受访者供图
贵州福来煤矿三名矿工,曾于2016年因以尘肺病诈骗社保资金为由被警方刑事拘留,此后变更强制措施被取保候审。但取保候审期满后,案件既没有起诉也没有结案,被“挂”了起来。
2017年,因证据不足,警方终止侦查。2018年,其中一名矿工去世。此后,两名矿工和去世矿工的家属向公安申请国家赔偿。昨日上午,他们接到了警方作出的赔偿决定书,三人分获1万余元的国家赔偿金。
7名矿工涉嫌诈骗尘肺病社保资金被刑拘
据此前媒体报道,2017年底,贵州公安机关以500多例尘肺病诊断错误为由,将贵州航天医院3名医生以“失职罪”起诉,警方认定其诊断差错率高达92%,造成3000万元社保资金流失。
在贵州航天医院3名医生被刑拘之前的2016年,涉事企业——贵州遵义绥阳县枧坝镇福来煤矿,至少有7位被诊断为尘肺病的矿工因“涉嫌诈骗”被警方控制。
2015年下半年,福来煤矿40名工人到该矿指定检测点——贵州航天医院进行体检,被诊断出尘肺病,但此后煤矿方面对诊断结果提出异议。2016年6月,遵义市职业病鉴定委员会认定,上述40名矿工中的37名“尘肺病一期患者”,经鉴定为“无尘肺”或因胸片质量差而无法诊断。
2016年7月,福来煤矿任云凯等3名矿工被绥阳县公安局民警带走。一个月后,该煤矿王正富、任云庆等4名矿工也被警方带走。上述7人涉嫌诈骗被绥阳警方刑拘,原因是骗取尘肺病社保资金,后被取保候审或监视居住。
在此期间7名矿工由警方安排再次接受检查鉴定,部分矿工被鉴定为尘肺病,但案件此后再无进展。2017年8月,警方对涉案工人解除取保候审,案件随后因证据不足被终止侦查。
根据案件代理律师程广鑫介绍,矿工任云凯被解除取保候审后,人变得沉默寡言,精神也有些恍惚,并且不愿意见生人,体重从120斤降到90斤,2018年5月17日,任云凯去世。
3名被刑拘矿工各获赔偿一万余元
2018年9月,被刑拘7名矿工中的王正富、任云庆,以及任云凯的家属,向绥阳县公安局申请国家赔偿。王正富等人认为,解除取保候审一年多后,案件未移送审查起诉,警方也未作出撤销案件决定,遂依法申请侵犯人身自由的赔偿。
2018年11月,绥阳县公安局作出决定,认为王正富等人的案件“尚未终止追究刑事责任”,驳回其赔偿申请。此后,王正富向遵义市公安局申请复议。
2019年2月遵义市公安局作出的《国家赔偿复议决定书》显示,2017年,警方认为“证据不足以证实诈骗犯罪行为”,先后对任云庆、王正富终止侦查;当年8月,任云凯被警方以“不予追究刑事责任”撤销案件。遵义市公安局认为,王正富、任云庆以及任云凯的家属申请国家赔偿,“赔偿请求符合赔偿范围”,赔偿义务机关应依法作出赔偿决定;而绥阳县公安局作为赔偿义务机关,此前作出的驳回赔偿申请的决定“不符合规定情形”。遵义市公安局遂作出复议决定,“责令赔偿义务机关重新作出决定”。
昨日上午,矿工王正富、任云庆收到了绥阳县公安局作出的《刑事赔偿决定书》,矿工任云凯因为在维权期间去世,其家人作为赔偿申请人也拿到了赔偿决定书。
《赔偿决定书》显示,2016年7月15日,绥阳县公安局对福来煤矿涉嫌诈骗社保资金案立案侦查,对王正富、任云庆和任云凯刑事拘留,后变更措施为取保候审。王正富、任云庆被限制人身自由的时间各为31天、任云凯被限制人身自由的时间为30天。
绥阳县公安局决定分别赔偿王正富、任云庆8919.94元以及精神抚慰金2000元,两人各自获得国家赔偿10919.94元;向任云凯家属赔偿人身自由赔偿金8632.20元,以及精神抚慰金2000元共计10632.20元。
■追访
代理律师:尘肺病工人没有诈骗的主观故意
矿工王正富的代理律师王飞表示,这个案件并不涉及非常复杂的法律问题。2016年,当地公安机关对工人们采取了取保候审措施,2017年取保候审的强制措施已经解除,案件没有下文,因此从国家赔偿的角度,工人们的情况显然符合国家赔偿条件。
在接受案件委托后,代理人经过分析认为,涉案矿工不可能有诈骗国家社保资金的动机。向矿工进一步了解情况后,律师们也发现,涉案的矿工也不存在虚构事实或者隐瞒真相的诈骗行为,所以律师们首先认为这些矿工不构成犯罪。
对于公安机关在办案中出现错误的情况,王飞律师分析说,当事人可以要求公安机关自行去撤销案件,也可以向上级公安机关反映,要求撤销案件。同时也可以向检察院申请法律监督,由检察院建议公安机关撤销案件。
■对话
矿工王正富:“想早点领取社保把病治好”
昨日中午,记者联系到刚刚拿到赔偿书的矿工王正富,他向新京报表示,想早点领取社保金,把尘肺病治好,因为他要打工赚钱养家。
新京报:你今年多大岁数了?
王正富:我今年48岁,还算年轻。
新京报:当初被确诊是尘肺病几期?
王正富:当时在遵义航天医院被查出尘肺病一期。
新京报:之后领取社保金了吗?
王正富:之后我们拿着诊断结果和一整套资料去社保,他们说15天给我们打钱,但是钱没给我们,却说我诈骗把我抓起来。
新京报:后来呢?
王正富:我在2017年、2018年去检查,仍然是尘肺病一期。
新京报:那你现在开始治疗了吗?
王正富:没有啊,我这次去医院,医生说治疗费用一开始大概要5000多块,后面可能更高,我说我社保没有,赔偿没拿到,现在还没钱看病。
新京报:拿到赔偿决定就可以去申请社保了吗?
王正富:我也是这样想的,18日我们拿着公安局的赔偿决定书就去人社局了,但是他们说要找其他部门审批。我觉得,别人得尘肺病都有社保金,我也是尘肺病,现在证明我清白了,应该拿到社保金。
新京报:拿到赔偿有什么打算?
王正富:先把病治好,钱不重要,健康才重要。我年纪还轻,身体好了还可以打工养家。我现在家里两个孩子,都还没有工作。
新京报:现在你从事什么工作?
王正富:我有尘肺病,打工的话很多工厂都不愿意要有这个病的人,所以只能闲在家务农,养好身体再考虑以后工作的事情。
新京报记者王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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