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的绿皮火车

今天的高铁不仅快捷，还十分舒适。别的不说，一进卫生间，设施现代，干干净净，没有异味，也没有秽物。很多时候，觉好像还未睡够，就到终点站了，拉起行李箱下车。

而过去的绿皮火车则是另一幅天地。拥挤是铁皮火车的特质，尤其上世纪六十年代末，火车之拥挤令今人不能想像。头顶上行李架上睡人，座位底下睡人，连窄窄的座位背上也有可能躺着一位半睡半醒的人。那时的座位是背靠背的，半车人正向坐，半车人反向坐，看着窗外的风景向眼前的远方无奈地远去。今天正向的火车景观很难感觉这一违背规律的生活神奇。

我第一次坐远程火车是从北京到东北黑龙江宁安县东京城镇。那年十四岁，虽不是风华正茂，也是风华将正茂。从北京火车站上车，在万头攒动各种激昂的欢送声中，火车启动。今天半天的行程，当年走走停停开了近一个星期。经常在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莫名其妙地停上一天半天，这现象一路上稀松平常。那时坐火车一点儿都不着急，也不觉得休息不好，打打闹闹中走了不知多久。晚上睡觉有卧铺的，两三个孩子睡在一起，不知臭不觉挤；没有卧铺的，在哪个犄角旮旯歪孤着也是一宿，也不管大人是否担心，反正最终都下了车。

没有坐过当年的绿皮火车的人，是无法体会过去旅行艰辛的。过去坐绿皮火车已是奢侈的旅行了，硬座是木条钉的，硬卧真的是硬卧。满车厢拥挤不堪的人群，对于年少的我们，不是一场灾难，而是一次难以磨灭的历练，让我们知道行万里路的不易。

马未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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