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殊的乘客

湖南 刘希

那天外出，我匆匆叫了一辆出租车。打开副驾驶的门，发现有一位妇人已经坐在上面。司机是个50岁出头的男人，笑呵呵的，他示意我坐在后面，我心里突然就有些不快，心想，一趟拉两人，这司机真会赚钱，本来想和司机理论，但因为赶时间，只好坐了进去。

上车后，我看着坐在副驾驶上的妇人，头枕在头枕上，腰上靠了好几个腰靠，坐垫也似乎要比正常的舒服许多。她看着窗外的景色，时不时露出微笑。等红灯的时候，师傅总是用温柔的眼神看着她，还问她渴不渴，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关怀这么备至，是啥关系？我心里甚至有些厌恶。

我掏出手机，准备刷刷微信打发时间，这才看见一条未读短信，打开一看，是这样的：“乘客朋友，您好，欢迎乘客我驾驶的车，但有个情况要跟您说明一下，我爱人患了老年痴呆症，她坐在我的副驾上，您只能坐在后排，我保证她不会影响到您，但您如果介意，可以取消订单，给您带来不便，敬请谅解。”读了短信，我这才明白，他们是老俩口。我抬头望着他们，心里充满了歉意。

突然，老妇人把视线从窗户转了回来，问师傅：“今天我们去哪里呀？ ”师傅清了清嗓子，像对待小女孩一样温柔：“今天我们去公司交费呀，再不交费的话，公司会不让我们开车的。 ”老妇人听到这话，会意地点了点头，又继续去看窗外的景色了。

“师傅，您开车都是这样带着她呀。 ”我好奇地问。

“是啊，这样开车五年了，她一个人在家，怪不放心的。 ”师傅告诉我，她爱人得了严重的老年痴呆症，孩子们都说要给她请保姆，可是他还是觉得，自己带在身边好些，别人照顾他不放心，她坐在车上，他开车才会安心些。师傅还说，有些乘客很介意，便取消订单，他很理解，但大多数乘客都表示支持他，他很欣慰，虽然挣得不多，但足够两人生活了。

他和夫人共生了三个孩子，吃尽了苦头，现在生活条件好转了，本可以享享清福，但没想到她却生病了。说这话的时候，老师傅的眼眶有些红。

我有些感动。这是一对平凡的夫妻，可他们，却让我看见爱情的美好，看见什么是相濡以沫、不离不弃的爱。再打量这位特殊的“乘客”，我突然觉得她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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