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恋牛皮菜

□栗子

牛皮菜的颜值很高，属于蔬菜中的高富帅，油绿而宽厚的叶片下是白玉般的叶柄，一副人见人爱的好模样儿。除了外形的美好，牛皮菜的性情也是极好，炒、拌、烩、蒸、炸，随便怎么做都能成为美食。

我第一眼见到牛皮菜时，就是因为其体形硕大、身躯挺拔，一发不可收拾地喜爱上了。

童年时代，我父亲在广东雷州半岛从军，部队鼓励随军家属自力更生，开荒种菜，自己解决吃菜难题。大院里的阿姨们备下锄头、扁担、锑桶、水舀子，奋战在菜地里，所种之菜，不过是些应季青菜。能干些的阿姨会把自己育的菜秧分与大家，谁家有早熟的菜收获时，也会各家分享。

一天清早去菜地摘菜时，我突然发现李阿姨家的菜地里冒出一排高大的绿叶，走近看时吓了一跳，这是什么东西啊？树不树草不草的。“李阿姨家菜地长出一片绿树了。”我告诉小伙伴。“什么树啊，那是牛皮菜。”不

会吧，昨天都没看见，一夜之间就长出来了。是啊，不然咋叫牛皮菜啊，就是因为够牛。

我如愿尝到了很牛的牛皮菜，甜丝丝的、滑溜溜的，还掺杂着一点涩涩的滋味，真没想到青菜也可以有这么复杂的味道。产量高容易种植的牛皮菜，迅速占据了我们的菜园，像绿色的旗帜东一片西一片地呼应着。

外婆来部队探亲，见我爱吃牛皮菜，“这种菜太过寒凉，你身子弱，还是不要多吃为好。” 外婆劝阻我。外婆的话是必须听的，纵然喜爱也要有所节制。

高中毕业的我插队到了农村，贫下中农把牛皮菜当作猪饲料，人是不吃它的。因为有了外婆的提醒，又恐被人耻笑，我哪里敢动吃牛皮菜的念头，只好眼巴巴地远远望着它咽咽口水。

参加工作后，工友利用宿舍区鱼塘边暂时闲置的荒地，种上牛皮菜分送与大家，我无比欣喜，极其满足地饱食了一顿。不久，那块地被平整，建成菜市场。原以为又可以大吃牛皮菜的我，很快就打听到，不仅是牛皮菜，几乎所有的青饲料都退出了猪饲料队伍，由餐馆泔水和化工饲料替代。

我忽然明白了为什么猪肉的肉香味越来越模糊，敢情是猪被强迫咽下的，根本不是自己喜欢吃的东西，又如何能长出美味的肉质呢？再为牛皮菜这样美丽的菜想想，如此伟岸的体形，不作为蔬菜广为种植，难不成要让它们成为观赏性植物吗？

最近在小区里一家农家菜直供店，发现了久违的牛皮菜，多年以来被压抑的热情迅速燃烧，蒸是它，炒也是它，凉拌还是它。又食牛皮菜，一如久别的情人，远看亲切，近看还是亲切，吃到嘴里满是甘甜。

“老板，明天还有牛皮菜吗？”我在微信群里“爱特”群主。“牛皮菜？没听说过。” 群里同时几个人浮现。看来不识牛皮菜的大有人在，我差点就有努力推广一下牛皮菜的冲动了。“牛皮菜就是很牛很牛的菜，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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