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国人大代表、中国社科院副院长蔡昉： 推进户籍制度改革 让农民工落户城市

蔡昉

2019年政府工作报告提到，2018年有近1400万农业转移人口在城镇落户。在深入推进新型城镇化进程中，今年将继续抓好农业转移人口落户，推动城镇基本公共服务覆盖常住人口。

长期转移到城镇的农民工，究竟“归宿”何方？我国农业农村的现代化，要如何实现？3月6日，全国人大代表、十三届全国人大农业与农村委员会副主任委员、中国社会科学院副院长蔡昉在接受红星新闻记者采访时表示，我国应该加快推进新型城镇化的步伐，其中“卡脖子”的地方就在于农民工的市民化。“我们现在人均GDP接近10000美元了，距离高收入国家的门槛不远了。但同时，高收入国家农业劳动力比重只有几个百分点，我们差得还很远。从这一点来讲，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蔡昉说。

推进户籍制度改革

蔡昉表示，改革开放以来，一大批农民工涌向城市。在40年的发展历程中，随着大规模的劳动力迁移，我国农业劳动力的比重下降了，机械化程度也大大提高，但农业的劳动生产率与第二产业、第三产业的劳动生产率的差距始终没有缩小。蔡昉认为，这是因为我们的土地规模没有变，经营规模也没有大幅提高。在蔡昉看来，现在劳动力转移的条件已经成熟，农村的土地经营规模应该扩大，而“真正的制约因素是如何让长期转移到城镇的农民工真正落户到城市。”

从基本公共服务的角度来说，蔡昉认为，“在没有户籍制度改革的情况下，我们在城乡基本公共服务，以及城市内农民工与城市居民相比的基本公共服务上，均等化程度都在提高，但最终差距依然存在。”

“这个差距从哪里来？就是户籍上来的。”基于此，蔡昉认为，推进户籍制度改革、让农民工落户城市，依然是缩小基本公共服务差距的一条重要路径。2019年政府工作报告中提到，去年有1400万的农民落户城镇。蔡昉告诉记者，“这说明户籍制度改革也是有共识的话题。但是在推进过程中，存在比较根本的问题是，我们地方政府的激励不足。”

“农民工的市民化，可以给中国未来提供更充分的劳动力供给，更高效地配置劳动力资源，提高我们的生产率，这些都是促进增长的。”蔡昉介绍，但这个改革红利是一个公共品，改革前期需要地方政府直接支持。因此，他建议中央政府应该更多地为户籍制度改革买单，让激励措施更加相容。

进一步推动

农村土地三权分置

农民工转移或者落户到城市了，他们的土地怎么办？在蔡昉看来，目前农业农村现代化的另一个重要路径，就是现在农村土地的三权分置，“这也是继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之后，又一重大的农村体制创新。”

蔡昉介绍，40年来发生的故事，是从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开始的，它把土地的所有权与承包经营权分开了，给予农民自由配置生产要素的权利，也充分调动了农民的积极性，“而现在，我们发现土地的承包和经营也是可以分开的。”

“我们应该进一步从政策上推动农村土地的三权分置，继续提高激励。”蔡昉建议，要通过政策保护那些拿到经营权的家庭农产、承包大户甚至企业，保证他们的权益，调动他们的积极性。同时，经营者通过规模经济的方式去经营，土地生产和配置的效率都会大大提高。

谈政府工作报告：

减税降费力度加大 不应解读为“刺激经济”

采访中，蔡昉还谈到了自己对今年政府工作报告的解读。他表示，减税降费是好的政策，它应该搁在政策的工具箱里。但是搁在工具箱的哪个格子里，最后的效果是不一样的。 “我认为不要把减税降费当成一种刺激手段。”

蔡昉认为，其实现在中国经济不需要刺激，因为我们的失业率在下降。虽然经济增长速度在下行，但这是符合当前的发展阶段和规律的。“因此，减税降费应该是供给侧的结构性改革，是减轻企业负担、交易费用、惠及百姓的民生措施，而不是刺激经济。”

政府工作报告将今年GDP预期目标设置为6%~6.5%。“我认为这是对的。”蔡昉认为，经济增长目标既要有上限，也要有下限。不低于下限，就是我们要保民生之底，要符合潜在增长率。但是如果超过上限，其实也意味着你的刺激政策过多，导致经济过热了。“在某种程度上，这个区间既是我们预期的目标，也是我们对今年GDP增长速度的预测结果。”

红星新闻全国两会报道组记者 郑鑫 摄影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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